春鸳恭维着,连忙跑去小厨房将那盏温着的炖盅放入食盒中。
常令婉站在廊下日光葳蕤中,提过丫鬟递过来的食盒面露温婉浅笑,她道:“阿兄是男丁,顾不得这些琐碎杂事,便由着我这个做女儿的在母亲身边多些尽孝罢了,算不得什么。”
她自小都是喜欢自己那位温柔的母亲的,奈何她不是母亲所出,想要得到母亲毫无保留的所有爱意,她需要比旁人付出更多。
谁又不想恣意妄为的人生?
有人天生就拥有,比如那位昌宁郡主。
不过,昌宁郡主如今不也为自己恣意妄为付出了代价么。
说起来,若非昌宁将她推入水里,她又怎么在那个冰天雪地里,认识他呢——
“昌宁县主呐......”
常令婉望着那轮金灿灿的日光,笑着呢喃。
......
苍穹升起了一轮璀璨金日,夏日时节,总是阴一阵晴一阵。
燕王府书房中,正商谈着月前的武陵动乱一事。
武陵动乱,天子号令荆州总兵率兵前往镇压,奈何荆州总兵一连吃了几场败仗,更是遭埋伏死伤一万余众。
荆州总兵乃皇帝心腹,荆州的兵马由着皇城发军饷,每年吃了朝廷不知多少银两,如今拿着吃着最多的银钱拿着最好的兵去镇压一群手无寸铁的流民,竟然一连败仗。
可真是太过耻辱,狠狠丢了中州皇帝的颜面。
以至于素来处理朝政都漫不经心的皇帝,如今也是等不及发了大火,便要将荆州总兵撤了换人。
这荆州总兵与定国侯有着姻亲关系,而世人皆知,如今的定国侯家又出了一位二皇子妃,是以如今党派之争荆州总兵自然而然偏向二皇子一派。
比不得拥有陆相全力支持在文臣中拥有说一不二地位的三皇子,荆州总兵便是二皇子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如今要是撤了换人,二皇子犹如被砍下一条手臂,势必实力大损,伤筋动骨。
寂静氛围中,幕僚朝郗珣建议道:“这两年三皇子风头正大,连二皇子也略差了几分,如今这二皇子又失荆州总兵这左膀右臂,若再叫三皇子的人马抢占先机,只怕这未来皇位也该定下来了。”
自郗珣入京,便有益州兵统朝他递上投名状。
郗珣比中州知晓这个消息都来的早上许多。
郗珣的脸上堪称温和,他道:“新的荆州总兵,圣上心中已有人选,我们人马都暂缓行动。”
谁都没有他清楚那位皇帝舅父,虽这些年荒废朝政,奈何一手制衡之术玩的最透彻。
真正的平衡,自然是三足鼎立。
这回,如今也该推那迫不及待的五皇子一把,这把火既是烧了这么些年,就该更大一些,快些燃烧殆尽罢。
奉清追问道:“主上打算何时就藩?二公子信上说,藩地许多人不服他管教,只怕还需要主上回去坐镇。”
郗珣指尖沿着桌案滑动,他半眯着眼,声线霜雪一般冷:“让他自己处理干净。”
这句话一出,幕僚们便也瞬间明白了。
主上只怕这回不会轻易回藩了。
朔州兵强马壮,主上功高盖主,若主上拒不入京,只怕叫皇帝难以安睡。
而朝廷皆知,燕王此次入京可堪称是单枪匹马入京,只率两千王卫,且半数留于京外。
如今这般,藩王留京,且连晋陵长公主与安乐郡主都一同在上京,只怕没有此时更叫皇帝安心的了——
燕王府的幕僚之一,徐芳摸了把胡子,道:“自从主上入京,京城各方面人马都动荡不安,据臣所知,二皇子三皇子其派系已经不止一次试探过主上的意思,倒是那位五皇子默默无闻......”
徐芳眼眸微深,苦口婆心的朝着郗珣劝道:“此次主上远在朔北征战,天子命长公主入京,长公主非但有任何推辞,更是携带安乐郡主一同南下,长公主乃是天家贵主,只怕心中更是向着朝廷,主上......只怕不宜与长公主殿下母子走的过近。”
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之言,郗珣听了却也不置可否,不见有丝毫恼怒。
郗珣实则早已对晋陵长公主带珑月入京生了恼怒,只是如今珑月那如此调皮的孩子已经跟来了,他也不忍心送走她。
那小孩儿,只怕也送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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