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是虚掩的,里面也毫无声息。
裴明淮伸手,轻轻推开了门,只听吱呀连连,在一片寂静里十分刺耳。
房中陈设简单洁净,并无特异之处,也似有人常常打扫,并无积灰。
裴明淮把一排三间屋子都看过了,看不出丝毫特异之处,心里微觉失望。
那些香料货物看来均是存放在临街的店面之内,这后面几间屋舍应是主人自居之所。
裴明淮忽然听到外面似有响动,立即一掠掠出了门,伏在了屋顶。
只见有人手提一盏灯笼,正缓缓地自门里进来。
灯笼的光一映上他的脸,裴明淮便惊得险些失声呼出。
那人竟是在一阵白烟里失踪的清虚道士!
雨下得越发大了,裴明淮额上已全是雨珠。
他眨了一下眼,定睛再看,确凿无疑,正是清虚。
那清虚穿一件极寻常的青布道袍,没拿那不离身的拂尘,却带了一个重重的蓝布包袱。
他满脸是笑,笑得极是开心,极是喜悦,而且不断地笑,似乎有什么极大的喜事一般。
他嘴一咧开,便见着一口白牙,在灯笼光下森森发光,裴明淮看着觉得有些发寒,只奇怪之前为何不曾注意到清虚有这般一口狼一样的白牙,哪里像个道士。
清虚提着灯笼,慢慢地穿过院子,走进了屋子。
裴明淮知道清虚武功甚高,怕他发现,只得极小心地从屋檐探头下来,朝屋里窥视。
只见那盏灯笼摆在案上,清虚正在当中的榻上坐了下来,顺手把那个蓝布包袱放在了一旁。
然后他便在那里一直咧嘴而笑,笑得裴明淮不说是心惊胆战,也颇有些不寒而栗。
裴明淮又多看了两眼那个包袱,包袱已经被雨淋湿了,鼓鼓囊囊。
裴明淮不期然地起了一个念头:这蓝布包袱里面,不会是一颗人头吧?
他再看清虚,那清虚竟然便盘膝坐在榻上,闭目养起神来。
裴明淮一时委决不下,是下去把这清虚擒回吴震那里,还是静观其变?吴震早已吩咐手下全城搜捕清虚,又因为大牢失踪死囚的事,现在邺都可谓是风声鹤唳,清虚却大摇大摆地来到这里,本身就已极不合情理。
难道清虚这两日一直躲在飘香斋不成?这里难道便是清虚的老巢?神秘的飘香斋老板就是清虚?……
忽然吹过了一阵风,门扇被吹得左右乱晃,那盏灯笼也被吹熄了,“噗”
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清虚睁开了眼,见灯笼熄灭,便从榻上站了起来。
裴明淮见他左找右找,也没找到一盏烛台。
清虚找了一阵,似觉厌烦,也不再寻找,又重新坐下。
这时墙外有更夫走过,听那更夫敲锣报时,已是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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