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毕竟是我母亲,也求你网开一面,别禀告皇上。
与天鬼这等干系,哪怕是京兆王的女儿,皇上也决不会容的。”
裴明淮道:“没真凭实据,没人动得了京兆王的爱女。
但皇上知不知道另是一回事,我不说,不等于他不会知道。”
祝青宁听他如此说,便知道是答允了,一笑道:“多谢了。
既然如此,青宁就此别过。
你那位昙秀大师说得对,我还是离这京城越远越好,省得多生事端。”
裴明淮皱眉道:“昙秀?他又对你说什么了?他那张嘴真是能说出莲花来,你别理会他。”
祝青宁正要说话,忽听得云母屏风后苏连叫道:“陛下,陛下,阿苏求你了,我祖父对大魏忠心一世,你怎么就不肯平他的冤呢?”
苏连叫了这一声后,又再不见响动,想是高热不退,梦中呓语。
祝青宁一怔之后,问道:“他祖父?”
裴明淮沉默半日,道:“崔氏。”
祝青宁这一回是怔了良久,方才慢慢道:“可惜了。”
“你是说阿苏可惜了?还是崔浩可惜了?若说崔浩可惜,这话先帝倒也说过。”
裴明淮道,“皇上说对苏连讲不明白,其实是苏连永远不想明白。
先帝对崔浩虽有芥蒂,但也不算什么大事,且先帝权柄在握,连灭佛这种事都说做就做,不虑后果,这样的人也不会非得拿着一个崔浩去平宗室皇亲的不满。
照我看来,还是因为他想清平政化。
崔浩虽是大儒,可也是因精擅阴阳谶讳之说而深得宠信的,就连我老师,听说他的图谶之术连崔浩都及不了,只不过他不似崔浩那么张扬罢了。”
祝青宁道:“佛图澄也是一样因方术而得石虎信赖的,但也一样得了善终。
我记得这位太武皇帝灭佛之时曾下了一道诏书,说得很是清楚,佛是西戎虚诞要灭,而图谶阴阳也是异端,一样的不容。
其实他虽然太过激了些,但旨意本身是无错的,天下大乱已久,早已礼崩乐坏,是该得正本清源。
只是你们这位太武皇帝锐意武功,于文治上也太……太急躁了些,且天下哪里是能没想好就一试再试的呢?终至玉石俱焚。
好歹也得循序而为!”
裴明淮淡淡一笑,道:“还是青宁说的深得我心。
先帝时候也罢了,可到了如今,那是非得改不可了。
皇上有这意思,就是懒怠动。”
祝青宁笑道:“我劝你别多事,崔氏的教训还不够么?门房之诛,殃及姻亲,一时间高门士族几乎被诛杀殆尽,至今众人说起来仍是畏之如虎。”
“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天心难测,只求平安,不祸及家人便是。”
裴明淮道,“可是,近些时候,我遇的事越多,心里想法却也渐渐变了。
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是枉度此生?”
窗外窗里的二人同时沉默不语,半日,祝青宁道:“我该走了,各自保重吧。”
裴明淮问道:“你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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