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下去易杨也知道了答案,他甚至有些害怕名字被说全了,仿佛一出口,便惊醒过来,发现自己依旧被黏着在的巨大的网上,满足着谁狩猎的乐趣。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几乎可以肯定,之前那股窥探的视线绝不是他的臆想。
也许此时,那双眼也正从背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并沾沾自喜地品尝着他被写在剧本上的悲喜。
易杨猛地转过身,却只有一望无尽的长廊。
可那每一个病房的门洞都仿佛藏着个人影,咳嗽着,谩骂着,期期艾艾地□□着,甚至正往方烁嘴里喂饭,一勺接一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易杨只觉得自己也被堵得透不过气来,等回过神来时,已从消防通道跑到了大街上。
此时恰逢周末,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可这般热闹并不能驱散他的恐惧。
他可以隐匿在人群中,却又怕被躲藏在人群中的捕猎者逮个正着。
踟蹰不前间,心中腾起一股浓烈的恨意,这彷徨与不安,唤醒了过往惨淡的体验,使得他反反复复地经历着从前的伤痛,又跌入走不出的怪圈。
如果说,之前他对谢锦天的感情还掺杂着些别的成分,互相阻挠着,无法简单归结为爱或恨,那么此刻,他的每一个自我都如此一致地憎恶着他,恨不得将他从阴影中揪出来,质问有何企图。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为什么谢锦天还纠缠不休?
手心黏腻,摸出手机好半天才划开屏幕,按下一连串早被删除的号码,一鼓作气地想要与他来个了断。
然而彼端刚响了一下,心便仿佛被罩在口钟里狠狠撞击着,那余音震得他头昏脑涨,慌忙按下了挂断键。
可那铃声却仿佛在周遭此起彼伏地响起,四面楚歌,虎视眈眈。
易杨慌了神,忽然就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扭头看向路边的杂货店,电视里正在播放一档情感类谈话节目。
店主上了年纪听力不好,声音开得很大,那熟悉的脸面也便仿佛放大了无数倍,近在眼前。
“每个人在感情中都有独特的癖好,那是来自于潜意识里的不可抗力,也正是因为无法解释,无法预测,爱情的魔力才被无限夸大。”
年关将近,已成了机构活招牌的谢锦天愈加忙碌,不断有媒体邀他抛头露面。
因着这名气的发酵,找他做个案的也越来越多,他便挑些自己感兴趣的,尤其是感情类的。
越是畸形的关系他越有兴趣分析,可听着那些叙述,他又常常会走神,总情不自禁地代入他和易杨的角色。
如今,易杨已全然成了他感情世界的主角,场景走马灯似地换,演绎的却总是相同的桥段。
谢锦天也知道自己卑鄙,不该去向一个曾被他狠狠伤害过的人寻求精神慰藉,哪怕只停留在精神世界的“亵渎”
。
可他忍不住,忍不住去想这种可能,忍不住沉浸在“若只如初见”
的假设。
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的情感动物,嘴上说着只要对方幸福,可当发现全然被忽略,对方只自顾自地幸福,便又生出不甘和怨愤来,将曾认为无私的付出定义为愚蠢的献祭。
而这种由点及面地自我否定必定要转嫁一部分责任到对方身上,让对方毫不知情地背负着,处心积虑地等待着索要补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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