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公公本来正稍稍抬着眼,远远地瞄着乾清门里的动静,乍一听人说话被吓了一跳。
看清是谁,和公公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嘴型,跪着往边上挪了一步,给掌事太监腾了个地儿。
看掌事太监跪好了,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人说,是驸马跪在乾清门请罪呢!”
驸马?
整个京城不就承熹公主那一个驸马吗?
掌事太监平时只管着御膳房的事,他们御膳房的规矩就是只管做好了吃食,让贵人吃得舒心吃得安心,宫里宫外别的事一概不能搀和,只知道前几日驸马回京了,旁的就一概不知道了。
公主府的人嘴严实,驸马要纳妾闹得鸡犬不宁的事还没传开,德妃娘娘倒是从自家那边听得了一点消息,所以跟着德妃的和公公知道的比掌事太监多一些。
“呔,好像是驸马要纳妾!”
掌事太监瞪大了眼,和和公公对视了一眼,齐齐低下了头,再旺盛的好奇心也得硬生生熄了下来。
这事不是他们这个位子该知道的,听得多了反而多惹是非,只当自己没长耳朵。
乾清门前是诸位大臣上下朝的必经之路,为了安全,不能留半点积雪或别的污物。
更何况今日没有下雪,这块地干干净净的,只跪了一个徐肃。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大半个时辰,容婉玗前脚到坤宁宫,后脚他就跟着大太监进了宫跪到了这。
虽是大冷的天,可他心惊胆战得也跪出了一身汗,风一吹冷得人直哆嗦。
徐肃自知先前是犯了混,只是公主带着身边的婆子丫鬟,一大群人乌泱泱得要回宫,好些个听到了消息的厨娘、太监连东西都收拾不迭,直接就要跟着公主走了。
这明显是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祖母又要他拦住人。
他气火一上头就犯了混,此时想来已是十分不安。
看到太子下了辇,徐肃想要起身过去,站起来又觉得不妥,只好跪着朝太子拱了拱手小声求情道:“姐夫犯下大错,还望承昭能在父皇面前多加转圜。”
太子容璟绍嗤笑了一声,语气凉凉说道:“你连驸马都不是了,本殿管你死活?”
徐肃傻了眼。
他从小就自尊心极强,这时候当着众人面跪在这里,身后那些下等宫人的眼神如芒刺在背,已经觉得莫大的屈辱。
再被太子这么一说,更是憋红了脸。
可是想想自己若是不认错,事情怕是要遭。
徐肃只好恬着脸强笑道:“太子说笑了。
这姻缘不成可情分还在,还望太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徐肃当了五年武将,军队里都是大老粗,身边没有个咬文嚼字的人,自己早把以前本就没读过多少的书忘了个干净,憋出这番话自觉自己认错态度挺良好了。
可这话说得着实不像话,姻缘不成情分在?有个屁的情分!
太子冷笑,看徐肃的眼神冷淡得像看个死人。
刚到乾清门的文宣帝一打眼就看见了正跪在门前的徐肃,承昭太子正居高临下地跟他说着什么。
文宣帝才走近,刚刚好听到徐肃这话,当着众人的面就是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姻缘不成情分在????
夫妻情分他不顾!
父子情分他不顾!
如今要谈的是个什么情分???
这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得徐肃仰面一个趔趄,可一看到发火的人是文宣帝,徐肃丝毫不敢迟疑,飞快地调整了姿势又重新跪好,求饶道:“陛下息怒。
我徐肃不识好歹慢待了公主,已是万分自责。
陛下怎么罚都是应该的,肃不敢有半分怨言。
只求陛下让我见公主一面,家中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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