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熹疼得已经迷糊了,浑浑噩噩中听见江俨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生怕他又说什么丧气话。
很快地,听见第二声孩子哭啼的声音,她总算放心地晕了过去。
此处是承熹昏迷三天并做了个梦的分割线
正是日落时分,村子里处处炊烟。
小院里种着一棵枣树,院墙有些矮,一半爬出了墙外去。
树底下坐着个身量挺高的男子,着一身洗得发了白的粗布衣裳,背朝着刺眼的夕阳,手中正在编一个竹筐。
别人一晚上编一个就不少了,他一双手却极巧,一晚上编三个,熄灯了以后摸黑还能编俩,以此补贴家用。
承熹扶着墙慢腾腾挪到门前,朝着院子里那个蹲在一棵树下的背影喊:“江俨,你过来!”
那个身影没回头,手上动作也没停,像是没听到似的。
旁边厨房里走出来一个农妇,忙迎了上来把承熹扶好,脸上的笑容里有一种老实人惯有的淳朴:“哎,妹子你赶紧回屋去,这外头晒!”
她手上力气大,承熹身子发软,半推半挟带地被这人带进了屋子。
这妇人瞅了瞅承熹,小心措辞:“妹子咋的又认错人啦?那人不是什么江俨,那是俺家大柱呀!”
承熹眸光一凉,紧紧绷着嘴角,慢腾腾吐出一口浊气。
临进门前又朝那坐在树下的背影瞅,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眨眼功夫又扭回了头。
承熹也分不清他视线到底落在谁身上,心里的委屈一个劲地往出冒。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半月前一个清晨她醒来,睁眼后发现自己全身都疼,腿上用纱布绑着两块夹板,抹了些黑乎乎的草药。
面前出现的就是这妇人,听她说自己从山上掉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被她家大柱捡回了家。
承熹虽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还是半信半疑地道了句谢。
没等她问清楚这是哪儿,就有个身量颀长的男子推门进来了,她脱口叫了一声:“江俨?”
江俨愣了一下,脸上浮上两分迷惑,头一句话就是:“你都醒了,咋还没走?”
“大柱你咋说话呢?”
那农妇瞪了他一眼,笑着跟承熹说:“俺大柱脑子不好使,以前上山砍柴的时候摔坏了脑子。”
承熹脸上的笑一僵。
她用了三天时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俨好像不认识她了,改了个名叫什么大柱。
“妹子你肯定是认错人啦!
俺和俺大柱都成亲五年啦!”
刚听完这话的时候,承熹都以为自己小话本看多了,做了这么个荒诞无稽的梦。
这明明就是江俨,她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人还能认错?连他走路先迈左脚,手上哪儿茧薄哪儿茧厚她都清楚。
她和江俨都成了亲生了娃,怎么突然冒出个娶了媳妇的大柱来?
可她在这儿一连住了半个月,这梦都没醒。
她花了半个月功夫才确定面前这农妇也不是什么会法术的老妖婆,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农妇。
承熹没听过这村名,也没听过这县的名,至于这是哪个城辖下,哪个官管着,便是妇人听不明白了。
她走过最远的路也不过是去县里,见过的身份最高的就是里正。
承熹想过了各种法子,卖掉了首饰请来县里的大夫给江俨看脑子,几服药喝了,江俨却还是不认识她。
大概是被她弄烦了,刚开始耐着性子的客套变成了冷淡。
他跟那妇人说五句话,也不跟她说一句,再加上江俨本来话就少,每天承熹费尽了口舌也不过得他应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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