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江俨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属下一定小心,再不会弄坏”
也没用,公主一定要自己抄录才放心。
每当看到有所悟的地方就另取张纸,记下两句所思所感,江俨在一旁站着给她研墨。
她看书看得慢,抄书更慢,碰到有意思的地方就习惯性地神游天外,笔记却写不了两句。
砚台里的墨汁干了,江俨就添点水融开,拿着一根墨石继续研磨。
又干了,再加点水……
公主看得好笑,难得见他走神,刚想细细观察一下,就被江俨发现了她的目光。
她不由笑道:“墨都快要溢出来了,不用研了。”
江俨环视了一圈,静默片刻,才答:“属下找不到别的事可做。”
容婉玗知道他一向刻板,只好无奈道:“你不必在这儿呆着,我这里无聊得很。”
江俨放下手中墨石,与她四目相对片刻,声音低沉地说:“属下想呆在公主身边。”
他眸光中似有掩饰不住的温柔漏出,明明还是那张无甚表情的脸,却看得人心生暖意。
公主心跳漏了一拍,飞快地把视线挪回书上,吩咐了一句:“你别站着了,坐下吧,想看书就随便找本看看。”
江俨顺从地坐下了。
公主盯着书上的文字看了好久也没翻过这一页,许久都听不到江俨那边的动静,忍不住想要抬眼看看他在做什么。
这一看望去不由吃了一大惊——
江俨坐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腿上放着个针线盒子,里面盛着许多色线团。
他两手的袖口都卷高一截,手中正拿着一块绸布飞针走线。
江俨十指修长,手背筋骨分明,随着手指翻飞,好几种颜色的彩线便缠绕在他手中,十分得好看。
见惯了女子葱白细指执针,乍一见到江俨这般英武高大的男儿坐在一个小杌子上绣花,公主心里不由生出两分微妙的奇异感。
“你这是……在做什么?”
若不是亲眼所见,容婉玗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江俨的绣活比她自己好多了。
江俨停下动作,正色道:“做香囊。”
——做给谁?容婉玗忍不住想问,话到嘴边了又觉得自己没有问的立场。
只好换了句更委婉的话问他:“你做香囊做什么?”
江俨一本正经答道:“红素说她事多繁忙,牵风说她绣活不好,絮晚说她眼神不好配不好色。
她们说公主没有新的香囊可换了,属下就接了这活儿。”
容婉玗惊讶:“是做给我的?”
江俨看着她,眼露诧异,似乎在问:不然还能做给谁?
容婉玗暗自咬牙——这几个丫头!
真是胆子大得连自己都敢戏弄了!
她颦了眉尖道:“你别听她们胡说,她们就是看你老实好欺负。”
江俨闷不吭声沉默须臾,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公主也可以。”
“恩?可以什么?”
公主莫名其妙。
江俨又是一本正经道:“公主也可以欺负属下老实。”
眸中似有隐隐笑意,还特意补充道:“属下会做饭、洗衣、刺绣、下棋……”
江俨想说自己还会做很多其他的事,只是一时半会儿只想到这几样,别的想不到了,便正了容色道:“公主需要的属下都会,便是不会的也可以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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