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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二姑娘、三姑娘带着帐本来了。”
太太手停了停,“请姑娘们进来,上好茶。”
二姑娘、三姑娘管家,也是这府里的一件好玩的事,二姑娘分管的是府里的香烛,这姑娘一上来就盘库、盘帐,小金算盘打的那叫一个溜,帐房先生们都说姑娘这一手算盘有板有眼,手法也是有名头的那叫狮子滚绣球,结果这一算算出毛病来了,直接把主管内院香烛供应的王安家的给拎到了太太跟前,又把帐本子送到了太太面前,上面一道一道的红笔标着那里虚报了,那里重报了,总之香烛上不干净。
主管香烛的是王安家的,太太的陪房,一开始还看不起这个庶出的姑娘,看见她盘帐、盘库有板有眼也确实有些心虚,一想到自己的背景心里又踏实了,谁想这二姑娘是个混不吝的,直接就把她让人绑了递到了太太跟前。
太太只是翻了两下帐本,“姑娘果然好手段,再把厨房采买的帐盘一盘吧。”
说完就打发二姑娘走了,也没说如何处理王义家的,到了下午二姑娘眼睁睁的看见王义家的照旧在府里走动,四处辞行,原来是被夫人打发到了庄子上去养老,采买日常用的香烛的活让她儿媳妇做了,她本来已经年近五十了,养老只是早晚问题,这次撑死了提前一两年。
见太太这么打二姑娘的脸,王姨娘坐不住了,跑到正院与太太好一通分说,结果红着脸出来了,把二姑娘骂了一顿,到了晚上太太知道了,又把王姨娘好一通数落,二姑娘不管是从谁肠子里爬出来的都是主子,没有被姨娘骂的道理。
经了这个打击,二姑娘盘厨房采买的帐就没什么精神头了,得过且过的应付差事,盘了小一个月,今天来交的正是厨房的帐本。
三姑娘走的是另一个极端,她亲娘去的早,刘氏虽未亏待她可也未对她照顾多少,她一个女孩没了亲娘的保护在吴家后宅生存的艰难,幸好有个极厉害的奶妈钱嬷嬷看护着她,吴家规矩又大,下人们顶多慢待些,倒没人敢做克扣姑娘份例,在姑娘面前不守规矩说怪话的事,这三姑娘活的虽称不上十分好,可也算舒心,谁知道太太竟让她跟着二姑娘一起学管家,分派给她的事是针线采买,她是一问摇头三不知,下人来支银子她就给对牌,钱妈妈看不下去了,跟在她身后把关,领对牌的人要经过钱妈妈的一关,她就更不管了,就差把对牌直接给钱妈妈了,今天太太说要看帐,来交的是钱妈妈给她写的帐本。
刘氏把九姑娘抱到怀里亲了亲,交给奶妈抱走,吴怡下了地给两位姐姐见礼,坐到了第三张椅子上,只是安安静静的喝茶吃点心。
刘氏先翻的是二姑娘拿来的帐本,一页一页的慢慢的翻,偶尔用戴了纯金莲花纹红宝石指套的小指在帐本上划一个道子,翻完了之后抬眼瞅着脸上隐隐有郁愤之色的二姑娘。
“我老眼晕花了,姑娘来给我讲讲这帐。”
“太太治家有方,采买上的人甚得力,帐上并无不对之处。”
二姑娘吴娇起身答话。
“我原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看姑娘的脸色却知道这帐有不对的地方。”
太太脸略沉了沉,“你可是怪我在王义家的的事上,没有给你做主?”
“女儿不敢。”
“不敢,你胆子很大!”
太太一拍桌子,“跪下!”
她一动怒,二姑娘立刻跪到了地上,三姑娘吴莲跟吴怡也立刻跪倒在地,“请太太熄怒!”
“姑娘是娇客,我本不应该跟你们动怒,可是今天却不得不怒,二姑娘,你可知你议亲的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做的是什么?”
二姑娘此时顾不得害羞,眼泪围着眼圈直转,“是扬州盐商胡家。”
“你可知胡家大太太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房姨娘,都是什么背景?胡家老太爷、老太太仍健在,你可知胡家老太爷有几房姨娘又都是什么背景?你可知胡家共有嫡亲的叔叔几人,庶叔几人,嫡亲的弟弟几人,庶弟几人?各位婶婶的背景如何?有多少嫁妆?有哪几房谁还住在老宅里?”
“女儿不知。”
“那你知不知道胡家下人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谁是谁的亲人谁是谁的故旧,谁是老太太的人,谁是老姨太太的人,谁是太太的人,谁是姨娘的人?”
“女儿不知。”
“你知不知道胡家家风如何?胡家大少爷房里有没有受宠的通房?”
“女儿不知。”
吴娇委屈的眼泪掉的像是断了线似的珍珠似的。
“胡家的事你这样一问三不知,那咱们家呢?你可知咱们家下人之间的关系?”
“略知一二。”
“怕不止略知一二吧,我没空教你这些,你姨娘、你奶妈,哪有不告诉你的,你明知道王义家的是我的陪房,却大模大样的把她捆到了正房,你是想向我发难?让满府的人看看二姑娘的能耐跟我的昏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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