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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跟吴宪在京城时是极恩爱的,虽然有两个姨娘,但都是捡刘氏的剩饭吃,只在刘氏小日子来的不方便或者是怀孕的时候才有机会近前伺候,就是这样也要时时看刘氏的眼色,刘氏那怕掉了根头发丝,吴宪都看的比天大。
“母亲老了,守着你们几个就好。”
就算表面上撑着官家主妇的面子,眼见吴宪搂着年龄只有自己一半的新宠,刘氏说不吃醋难过是假的,只不过她自小所听所见所闻都是如此,像她们这样身份家庭的女子,到了三十就躲进庵堂,把自己当成枯木死灰,再不盼丈夫恩宠的女子不知道有多少,吴宪喜新却不厌旧,她也只得忍了。
谁教她命苦,托生成个女子。
“母亲就是太贤德了。”
吴凤冷声说道,她是个胸有大志的,她才不要像母亲一样容忍通房妾室,得了个贤德人的面子,倒落得个独守空房的里子。
“胡说,咱们这样的人家,纳妾收通房都是平常,姑爷也是有通房的,你可不要学你二婶,到最后把自己弄的里外不是人,还跟夫君结下了仇。”
刘氏拍了女儿一下。
“妾室通房自是要有,要怎么拿捏却要听我的。”
吴凤说起来性格更像老夫人,最是倔性,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吴家上一辈只有两个嫡子,一个庶子,这庶子还是外室所生,五六岁了才到的吴家,因为聪慧得了老太爷的另眼相看,敲打警告了老太太无数次,这才留下命来的。
“你觉得老太爷跟老太太夫妻感情好吗?他俩若好你祖母怎么会二十三岁就停了怀,生了你父亲跟你二叔,还有你姑姑之后,再没别的子女?”
“我自然不会手段那么平庸,让人看出来。”
二十三岁……现在吴凤才十六,觉得二十三岁还很远,但是听起来……女人二十三岁就被搁到一边,何等的凄凉,原来祖父也是宠妾灭妻的。
“你啊……”
刘氏点点女儿的额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吃过亏的,真要撞到头破血流不成?我当年志气比你还大呢,架不住情势比人强,你以为我生来就这样吗?还不是磨出来的,要不是为了你们六个讨债的,我倒是出家做了姑子干净!”
“哼,外公虽然致了仕,但是他是抚孤之臣,说起来朝中现在把持朝政的都是他一手提拨起来的,母亲做什么如此软弱?”
“软弱?傻女儿,女子强到你祖母,你二婶那样,有什么好处?你外公自小就教我们要外圆内方,我怎么生出你这个蠢的?有些话我原不想现在对你讲,现在不讲不行了,我当年嫁过来就是长子长媳,上有婆婆,现有小姑,嫁进门第三个月你二婶就嫁了进来,她是老太太嫡嫡亲的侄女,跟你父亲、二叔都是青梅竹马,当初老太太本来想聘她做长媳的,老太爷说她精明外露不够憨厚,难为长媳,这才做主聘了我,她进门心里就有疙瘩,又有老太太撑腰,在家里门路又熟,光是应付她,讨好老太太我就不知道花了多少心神,我又硬撑着不肯让陪嫁丫头做通房,宁可费尽心思挑孙氏跟王氏内斗,又要收拢你父亲的心,又要生孩子,三年抱俩说起来容易喜庆,焉知我的辛苦,可是没有嫡子我如何立身稳?我要是进门就发卖通房,别说你父亲如何,老太太第一个容不得我,到时候她再赐更美貌的通房,甚至纳了良妾进门,我又能如何?”
刘氏想起当年初进门时的举步维艰,不由得两眼含泪,“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不兴休妻也不兴明面上宠妾灭妻,可是恩爱夫妻什么样,夫妻不合过的又是什么样,你还没看懂吗?什么修理通房妾室全是假的,拴住男人的心才是真的,最最真的就是能生,生儿育女越多越好。”
“可是……”
就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呢?男人怎么这么贪心呢?她还记得小的时候二叔跟二婶好,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结果二婶连连掉胎,老太太脸越变越难看,刚开始安排妾室通房,二叔还推脱,甚至跟老太太闹一场,后来还是依了,结果通房妾室越来越多,随着通房妾室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占不住,一个一个的惨淡收场,二叔跟二婶之后竟然跟仇人一样,互相之间好好说句话都难。
“我的儿,谁让你不是男儿身呢……女子自古就是命苦的……我的儿,我原也想给你找户好的,诗书传家也有家风严谨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谁知道你祖父母竟做主把你嫁进公孙家……我如今也无话可说了。”
“公孙家的公子不好吗?”
吴凤并没有见过公孙家的那位长公子,只是听祖父说人品学问不差,听祖母说模样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她也遣了丫环绿柳帮她相看,回来也只说是模样极俊,没想到母亲对这桩婚姻竟是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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