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欢喜过,失落过,放纵过,羡慕过,到了此时,剩下满满的悲叹、脆弱。
桃鸢弯下腰来。
又是干呕。
这回倒是吐出些酸水。
寒蝉心疼地要命,却不好在这个节骨眼撞破自家小姐的狼狈。
崔玥看着不远处不停恶心犯呕的女儿,眼皮重重一跳:“寒蝉,你去告诉老太君,鸢儿今晚在我焚琴院睡,其他的不必多说。”
这还是夫人二十多年来头回和老夫人‘抢’女儿,寒蝉恨不得大小姐天天住在焚琴院享受亲娘疼爱,得了吩咐头也不回地往老夫人院里去。
冷月秋风,崔玥解开身上的披风,桃鸢红着眼看她。
“阿娘……”
“都说教你认命了,何必触怒他?”
“我不想认命。”
崔玥拉着她背对随时可能会过人的院门,三指按在桃鸢腕子内侧,平静的眉眼透着不多见的凝重。
“阿娘?”
“娘问你,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桃鸢初时不解,迎上阿娘认真沉凝的眸色,脊背倏地一僵,眼帘缓慢低垂,手无意识拂过尚且平坦的肚腹,呢喃轻语:“怎会……”
第19章不是孽种
焚琴院,下人们退下去,一室安宁。
紫金炉里燃着静气安神的香片,赶在平日,崔玥尤喜闻这令人想起凉秋冷冬的清味。
今夜破了例。
她眉眼凝着若有若无的躁,很不耐烦:“你说是名女郎,一个女郎,能在你这埋下种儿?”
身为清河崔氏才貌双绝的嫡长女,桃鸢不明白娘亲对着她为何总不爱说好话,非要将话说得难听。
她沉下心来:“阿娘信或不信,事实就是如此,除了她,我没和任何人有过。”
“一个女郎,一个女郎……”
崔玥再是毒舌也得为儿女计,她停下步子,转身道:“这孩子,你不能要。”
桃鸢不说话。
“你该知道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区别。
你带着别人的骨肉嫁到郑家,郑家人会怎么看你?天下人又该如何议论你?
“倘你生了嫡子,一个外姓子,一个郑家子,你要他们怎么共处?留着这孽种,就是留着心尖一根刺,既然是刺,不如趁早拔掉!”
“她不是孽种。”
烛光照在桃鸢瓷白细腻的肌肤,她迎着阿娘诧异的目光,红唇慢启,眸色沁着倔强纯然:“既然托生在我肚子里,又怎会是孽种?”
“不是孽种是什么?留下来,你能给她什么?私生子的名分?还是奸生子的‘美名’?生下她来,你要对她负多大的责任,你想过没有?世人的冷眼,亲友的唾弃,你能承受吗?你承受的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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