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徐子期恨极。
金玉直微微一笑,轻抚着她的头,柔声开导道:“安危相易,祸福相生,缓急相摩,聚散以成。
怜怜,不必怨恼,高兴点儿,这时日还长得很,何苦执迷于眼下。
天公地道,定不会负了你我,怨也好,仇也罢,老天爷自会替我们报了。”
他指尖点了点怜怜的鼻尖,温声道:“怜怜,你信我不信?”
信不信的,哪还那般重要?无论甚么话儿,自他口中说出来,她只管信了便是。
怜怜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眼睛眯起来,像少女时那般笑着,巧声唤道:“开饭了,开饭了,阿郎可不能不吃饭。”
说着话,她又附到他耳侧,像个孩子一般得意道:“那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所寻之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也算是一桩报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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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期·当日佳期鹊误传
官家开国之后,放开海禁,准允海内外互通往来,时日长了之后,这混血儿却是越来越多了。
珞珈即是这股潮流中的一员,她年约十六,生于永新元年末,有着汉人乌黑的头发,却也继承了洋人母亲那雪白的肌肤,迷人的狐狸眼,高耸的鼻梁及微翘的唇,前凸后翘,身段高挑且玲珑。
十五岁那年,珞珈入宫,很快便得了官家青眼,不过一年光景,便已得封妃位。
官家虽已四十余岁,和她隔了足足有三十载岁月,比她爹爹还大上不少,可珞珈却觉得官家好看极了,半点也不显老。
他那一双黑眸,透着清冷与沉静,全不似其余中年男子那般眼神混沌;他身材结实健硕,比她足足高上一头,不像她家爹爹,才三十出头就已鼓起了大大的肚子;虽说官家的眼角处也生了细密的纹路,眉心处也有了抹不去的川字,可是珞珈看着,只觉得又心疼,又难过——
她心疼他受了这么多的苦,难过的则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她怎么就不能和他生得一般年龄,陪他南征北战呢?
人人都欣羡珞珈好命,宠冠后宫,要知道自打官家称帝以来,十六年里,幸过的女子拢共不过三五个,像珞珈这般一入宫得官家喜欢的,实属头一份儿。
可是珞珈有时却隐隐觉得,官家并不像大家所以为的那般喜欢她。
他那一双深邃而清冷的黑眸,好似是在望着她,又好似是穿透了她,在看另一个人。
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更多的时候,珞珈告诉自己,不必去想这个问题。
他这样的男人,肯定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心事吧,无论如何,只要待在他身边的人是她,她便已经心满意足。
思及此处,珞珈偎在龙案一侧,像只幼小而又娇嫩的小猫儿一样,将那张娇艳的脸埋在自己的臂弯处,那双显得有些青涩的媚眼儿,则眨也不眨一下,定定地望着面前批阅奏章的陛下。
她心里暗暗一叹,想道:官家已经一天一夜不曾合过眼了……
都怪那些混蛋洋人,天天来跟官家吵架,又是说降关税的事儿,又是拿修铁路的议题来烦他。
他们到底清不清楚,明不明白,这个大宋朝是官家的,又不是他们洋人的,如何能轮到他们说的算?他们就该老老实实地待着,买一点儿东西,卖一点儿货物,至于别的,便不需要他们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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