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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京中倒也有人家种棉花,但不过是在院中做个装点之物。
待到傅辛那“植棉令”
颁布之后,京人皆以之为奇,摸不清官家打的什么主意——那棉花也能做衣服?倒是闻所未闻,稀罕之至。
而便是此时,流珠将她院中所制的第一批棉衣推了出去。
她先前本与那荣十八娘打算,说是依旧走高定价路线,但是后来阮流珠细细一思,意识到:有了专利法及植棉令之后,棉的名号已经为京人所知晓,便也不必再苦想什么引人眼球的名目了。
而那棉衣本就不比丝衣鲜丽,便是定成高价儿,那贵人也未必会买账。
棉衣耐穿,价廉,合该定成低价,诱得那平凡人家来买才行。
打定了主意之后,流珠便令行将离去的素缣、雪风等人,赶制了一批样式最为普通不过的棉衣,以低价挂在了荣十八娘的成衣铺子里边售卖。
植棉令一出,京人尤好新奇之物,本就想试试棉衣穿起来什么感觉,又见这衣裳比自家做衣还要便宜,便也不吝于掏出钱袋。
穿了一阵子后,便如官家一般,这帮人也发现了棉布的好处。
只可惜纵然京畿一带植棉成风,那棉花也是刚刚播种没多久,荣十八娘的棉衣一售罄,便再无新货,连流珠也没料到的是,二手棉衣在汴京中都变得有价无市,且价格一翻再翻。
谁若是穿个棉衣,一时间反倒是富贵的象征了。
专利法和植棉令在实施的过程中,并非没有产生过问题。
但大凡新法,甫一推行时,总是磕磕拌拌,利弊齐现。
毕竟纸上谈兵与领兵作仗总有差分,只是现实虽难以控制,而政令却是可以由人来调改的。
如今大体的方向由此定了下来,细微处只管交给时间便是。
眼见自己的些许努力,总算开花结果,起了些作用,流珠不由十分欣慰——她这一番穿越,从宏观角度来说,总算是有了那么点儿意义不是?再从微观角度来说,她个人也得了不少银钱,从前是只能在京中再买一处院子,现在买个四五处都绰绰有余了。
稍稍得闲之后,阮二娘在院子里摆了酒,与几位相熟女工一起,为那素缣及雪风送行。
素缣要返回边关老家,嫁与那位素未谋面的郎君,而雪风却对自己要去向何处缄口不语,几次三番,岔开话头。
酒至半酣时分,雪风推说不胜酒力,只款款离去。
她这人向来不合群,旁人早已习惯她那份矜傲,也不曾多言,小娘子们只凑成一团,把酒笑语。
而那素缣特意端着小盏,来给阮二娘敬酒,并温声劝道:“做生意不过是一时的事儿。
二娘兰姿蕙质,又恰是正当年的好时候,丧期一过,合该找个称心郎君才是。
奴说这话,并无挑拨怂恿之意,实是发自肺腑之言。
与其操劳殷勤,不如早早嫁作东风。
赚更多的银钱,总不如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阿郎。
为防替人白做嫁衣,二娘也该调养调养身子,若能有自己的孩儿,那才最好。
奴行将离去,句句都是真心话,如有失言之处,还请二娘当做耳旁风罢。”
流珠心上微动,却只饮尽杯中之物,并喟然笑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既然遇不到,强求也是无用。
儿做生意,倒也算高兴,总比随便凑合个人高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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