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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芮之,轿舆都走远了,你还瞧望些什么?”
拓跋信陵转过头来对我冷笑,甚至恶趣味慢慢道,“真没料到,你竟舍得她入宫。”
怀王误会了,抢在我之前争锋相对答,“舍不得又如何?抗旨不遵?”
拂袖,拓跋平原蹙紧了眉,“芮之,随本王回议事厅,从长计议!”
拓跋信陵睨了一眼几十米之远仍紧追轿舆的杨家三公子,惟恐天下不乱,“皇弟,排风姨妹与风将军一宿未归,你这当姐夫的,昨夜可睡得安稳?”
此言如同当头棒喝,我愣住。
够了,真的够了,无论是怀王的心有芥蒂,还是韶王的冷嘲热讽,抑或贺兰氏族的命途沉浮,当我亲耳聆听‘你或怀身孕’那一刻,悄然褪淡。
种种背负,承载得累了,倦了,若能与你长相厮守,我何惧于死?何惧于携你出逃?
死亡,从来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
然而,当我站在距离你最近的地方,眼睁睁见你哭,见你悲,见你瞪着空洞木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著斑驳的暗灰墙壁,任由拓跋信陵在你身上予取予求时,我才明白……我的死亡,对于孤零零活下来的你而言,是最残忍的事实。
招娣,站在距离你最近亦是最远的阴阳彼端,我默默注视著所有,无能为力。
当你囚禁于廷尉北狱缝补麻帐之际,一声声伤感叹息可是忆起我?当你抬眸对栖真二叔展露笑颜,伏在他肩膀莞尔摇首掩去眸底水氤,又可是遗忘了我?
……
我执著不肯放弃过去,魂灵不灭。
而你,被拓跋信陵紧紧缠抱,凌乱的发髻散落在赤.裸肌肤,抽息低泣着,黯淡瞳眸里再无我。
所有的姻缘,最终,缘来如此。
(作者注:这篇番外是接在83章《怨鸯相抱》后面滴,嗷嗷……)
君心难测(下)
血,在无辜狱卒颈项伤口迸发。
刀光剑影的纠缠,或生或死的抉择,拓跋信陵独自挟持着我冲出重围,手里的剑刃起承合转之间已屠戮数位闻讯赶来的狱卒。
温热的液体,从泛着寒光的剑锋滴落在我的额,换来我控制不住的颤栗,与……恶心。
我麻木地闭上双眼。
脑子里可运转的思绪变得混沌失序,狱卒惊慌失措的求援声渐渐远去,但腹部时断时续的绞痛感却渐渐加剧,惟一不曾改变的,只有萦绕在颈后挥之不去的沉重呼吸,以及回旋在耳边冷冷的讥诮——
“杨排风,睁大你的眼!”
是拓跋信陵在嘲讽,“好好看清楚,筑楼之上冷眼旁观一切的男人,究竟是谁?”
不,我不敢。
被杨延光毁去容颜的刹那,我多么希望他能从天而降救我于危难;被拓跋信陵亵.渎.侮.辱的片刻,我也希望他能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甚至是当下,拓跋信陵用剑抵住我的喉,我依然希望他能从天而降救我于困苦。
可惜,俗尘渺渺,天意茫茫。
发丝,忽然被粗鲁揪扯住:“同样的话,别逼本王说第二次。”
顺从地,我缓慢睁开迷蒙双眼。
当记忆里那张难以忘怀的面庞,与廷尉司北狱筑楼之上、被众多胄甲士兵围拥的颀长男子的俊美相貌重合时,我不可置信地攥紧衣摆,一滴泪,却毫无预兆从我眼角夺眶涌出。
他静静地注视着被韶王挟持的我,眸底快速闪逝的神采,高深莫测且波澜不惊。
而他身旁久久伫立的华服皇子,却是我数次欺瞒、数次算计的——
怀王,拓跋平原。
作者有话要说:新增一段,调整了章节内容……哎,大家应该能猜出点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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