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灿浓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看起来好像非常焦虑,但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这样的神情让纪羚怔了一下。
“纪羚,”
然后他听到隋灿浓说,“我不能收。”
这是纪羚第一次听到隋灿浓在学校不是喊自己“纪老师”
,而是严肃且正式地叫了自己的全名。
纪羚的心倏地往下坠了一下,他感到有一些失落。
但是他知道,既然自己有送花的权利,隋灿浓自然也有拒绝的权利。
隋灿浓的教室里已经养了很多花草,也许他不想给自己增添更多的负担。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纪羚还是不想让隋灿浓为难。
纪羚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很冷静。
他仰起脸,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没关系的,我知道你的教室里已经有很多花了。”
隋灿浓的嘴巴微微张开了一下,却又说不出话。
纪羚送花的举动和言行,就像是出于什么特殊的原因,急于想把这盆花托付给自己一样。
这花隋灿浓要是想养,肯定是能养好的。
问题隋灿浓现在不知道的是,纪羚究竟是真的养腻了不想养了,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他以后没有办法再养了。
“我不能收……”
隋灿浓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开了口,“是因为这花你养了太久,又养得这么用心,我教室里的花草已经很多了,我无法保证可以给予它足够的照料。”
纪羚看着隋灿浓,没有说话。
“花草也是有生命的,我想你养了这么久,应该也是不舍得的吧。”
隋灿浓一口气说了很多,“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把它送给别人,自己好好地继续把它养到下一个春天。”
隋灿浓这里的话是很有深意的,养花是一回事,他同时也在暗示纪羚自己也要好好地生活,只不过隋灿浓不知道纪羚能不能听懂。
纪羚的表情看起来有一些困惑。
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最后很轻地嗯了一声,对隋灿浓说:“我明白了。”
然而隋灿浓感觉纪羚根本没有明白。
虽然是劝着纪羚把花暂时先收了回去,但是走在回自己教室的路上,隋灿浓的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
一是因为隋灿浓发现,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纪羚脸上的表情是有一些失落的。
隋灿浓无法形容纪羚当时的神情,他就静静地站在那盆月季花旁边,垂着眼,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一些茫然,又好像有一些难过。
隋灿浓的胸口有一些发闷,他只知道自己再对着纪羚的脸多看一会儿,可能真的就有把那盆月季花收下来的冲动了。
二是因为他意识到,纪羚现在已经在筹划着什么事情,他开始把自己身边一些重要的,难以割舍的东西托付给别人了。
这给了隋灿浓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因为他非常清楚纪羚的计划是什么。
所以纪羚现在给隋灿浓的感觉和交代后事没什么区别,隋灿浓只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收那盆花,他也不敢收,他害怕极了。
但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自己拒绝了之后,纪羚可以把那盆花托付给其他的人,他的想法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隋灿浓是真的头痛欲裂。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决定先短暂地放空一下自己的大脑,给教室里的花浇浇水。
辛迪和雪莉种的那盆小番茄长得很好,她们前几天刚用筷子做了支柱,估计再过小半个月就能生出花苞,结出一些小果子了。
每天放学之后这姐妹俩都会对着小番茄描描画画好久,辛迪和隋灿浓说,在考试周的时候,支撑着她们来上学的就是这盆番茄了,算得上是她们当时唯一的寄托。
支撑……寄托……
隋灿浓盯着小番茄茎干上的细小绒毛看了一会儿。
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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