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力量不曾消灭,尚在苍梧之渊封印着。
这个秘密是一柄悬在头上的利剑呀——在皇帝们眼睛能看到的土地上,是不可能让和空桑帝王之血对等的人存在的,哪怕那个人是皇后……”
“那么,为何又非要迎娶白族的女子为后?”
白璎听得呆了,喃喃,“那不是刻意要造就历代无数相互猜疑的怨偶?”
“那应该是惩罚。”
这一次,出乎意料回答的却是苏摩。
傀儡师空茫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极其遥远的地方,露出了洞察的微弱笑意,脱口回答。
真岚闪电般看了鲛人少主一眼,对于他这样快就能明白星尊帝行为背后的意图、微微感到诧异,然而还是点了点头,低声回答:“是惩罚……杀死白薇皇后的罪、对星尊帝来说是永远无法释怀的,不会因为肉体的消灭而消弭——惩罚将会落到流着他的血的后裔身上,无论几生几世。
而星尊帝相信轮回,他等待着苍梧之渊上、那柄被封印的高悬利剑落下的一天。”
说到这里,空桑皇太子忽然间笑了笑,拍拍白璎的手:“而这一天,已经快到了。”
“百年前眼看着你从伽蓝白塔上跳下去,刹那我想起的就是断指还戒的白薇皇后。”
真岚转过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了那一件让空桑人和鲛人都感到尴尬的往事,眼睛里有奇异的光,第一次对妻子透露出深心里埋藏已久的秘密:“所谓的白薇皇后转世,恐怕是大司命当时为了遏止青王继续擅权的借口,但是……你可能真的是后土选中的人。”
那个瞬间白璎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心底不知怎地有说不出的恐惧。
千年前为了海国、白薇皇后与星尊帝拔剑相向、战死苍梧之渊;千年后为了一名鲛人少年、空桑最后一位太子妃背弃了帝王之血,从塔顶纵身跃下、在沉睡中任凭空桑覆灭。
那是命……难怪真岚一直这样安慰她。
“星尊帝和白薇皇后?谁要像他们一样!”
——那时候真岚语气中同样的恐惧和厌憎,居然就是来源于此。
深知内情的他,是在极力对抗着头顶的命运之翼投下巨大阴影。
“真岚。”
不由自主地,她低低叫丈夫的名字,用些微颤抖着的手、覆上他同样冰冷无温度的断肢,握紧。
忽然间,又是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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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千年前的秘史,室内诸人都是久久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苏摩空茫的眼睛一直看着桌面上那一行行字迹,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暗夜里,时间无声滑过,桌面上蘸着水写下的字悄然蒸发,慢慢消失不见。
然而,那些字句却仿佛烙铁一样印入了傀儡师心底,让他不自禁微微发抖。
他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个声音一直一直在告诉他、桌子上正在消失的字迹、描述的是千年前真实的历史——那个声音,居然不是平日里一直缠绕着他、不肯片刻消停的阿诺的声音,而是另外一个响起在深心里、低而沉的回声。
“是真的。”
那个声音说,反复地说,一直到他的神智开始散漫和迷乱——刹那间,他的双臂交错着回过肩去、手指有些痉挛地抓紧了后背的衣衫。
火一样的灼热……又来了,在每一夜身体里的血冰冷到冻结以后,就开始沸腾,仿佛有地狱的烈火在背后灼烤着他的心肺,体内有莫名的力量绞动着。
“是真的。”
那个声音继续说,声音震响在他魂魄深处,带着无可形容的压迫力,“相信他!
——相信空桑人!”
苏摩有些烦躁地摇着头,为了避开旁边诸人诧异的丝线、踉跄着退到窗边。
然而手指刚一抓到窗棂、木头就在瞬间无声无息的粉碎——在他再度抬起手的刹那,怀中的偶人忽然间出手、在他手指敲击到窗棂之前,拉住了他戒指上的引线。
阿诺的眼睛里,带着说不出的神情:愤怒、恶毒以及一丝丝的无奈和绝望。
然而那个偶人的手还是直直伸在那里,咔哒作响的关节僵直着,拉住了傀儡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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