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沈玦就弃了马车重新上马,快马加鞭回京。
夏侯潋看他气色好了不少,便没有坚持让他继续待在马车上。
回到京师他们把夏侯潋和朱顺子扔下,不知去了哪里。
当然,他们有没有暗地里派人监视就不清楚了。
临走前司徒谨对夏侯潋说,这几日看好门户,闭门莫出。
夏侯潋知道京师铁定要出事儿,但来不及仔细咂摸司徒谨的话,回到云仙楼就病倒了,背上的伤口处理得太晚太粗糙,又是发炎又是流脓。
阿雏剪开他黏在背上的衣裳,看见他满背狰狞的伤痕,吓得剪子掉下来差点戳进自己的大腿。
紧赶慢赶打发朱顺子去帮他请大夫,抓药,前后折腾了七八天才慢慢好转。
阿雏的小丫鬟去外头买药回来直咂嘴,说外头多了好些锦衣卫和兵士,凶神恶煞咋咋呼呼的,吓死个人。
又过了几天,京里颁了禁铁令,还开始宵禁了。
云仙楼的生意萧条了不少,没有恩客上门,门口站条子的都免了,王八头儿和姑娘们都凑在院子里打马吊。
夏侯潋一直在养伤,只能靠阿雏和小丫头告诉他外边儿的消息。
说来说去都是街上乱窜的东厂番子、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要不就是城门过关的查验严了不少,不止要路引还得搜身。
沈玦的消息半点儿也没有听着,三四十号大活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夏侯潋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秋分过了的第一天,夜幕刚降临,外头响起一连串的男人的呼喝声,还有铁靴踏地,兵甲环锁相撞的金铁之声,京里四处起了火,黑烟漫上天。
姑娘们挤在游廊底下,惊恐地踮起脚张望被火光映得发红的天穹。
鸨儿令杂役和打手看紧大门,有人大着胆子透过门缝儿往外瞅了瞅,回来说兵将抓了好些男女,街上还有血迹。
“宫里头准出事儿了,”
鸨儿摇着美人扇指指点点,“这是要变天了,站错队的都要完蛋咯!”
“外头抓的都是那些站错队的?是大殿下的人还是二殿下的人?”
有姑娘抚着心口问道,“不知道我那该死的姘头怎么样了。
上个月他喝醉酒跟我说了几嘴,说什么福王殿下是最有希望的,一准能克承大统。”
鸨儿说话间颇有女中豪杰的意味,“管他呢!
就算是天皇老子变了一家姓都挡不了老娘开门做生意。
左右就是这几日的事儿了,到时候看你那姘头还来不来上铺,不就知道了?”
夏侯潋避开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坐在葡萄架子底下,手里摩挲着沈玦的七叶菩提。
老天保佑,希望沈玦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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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
黑暗沉沉地压下来,红墙上一溜的牛皮纸灯笼,拳头大小的光亮连成滂滂一片洒在地上,像青黑砖石上破碎了万点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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