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小媳妇们因靖王娶妻而碎落的芳心,此时自动修补粘合,再次圆满完整地冲着他飞扑而去。
花轿在队伍中间,后面跟着的嫁妆逶迤而至。
顾婵的嫁妆共一百八十六抬,浩浩荡荡铺延了两条街那么长,见得到头却望不见尾。
第一抬是宁皇后赐下的足有半人高的红珊瑚宝树一对,第二抬是永昭侯夫人准备的一人高的鎏金银嵌五彩宝石吉祥瓶一对,第三抬则是紫檀嵌螺钿三镶翡翠八宝大如意……
总之皆是奇珍异宝,看得老百姓们嗔目结舌,大开眼界。
这都只是能摆在明面上观赏的,至于田地、庄子、店铺地契,银票满箱,林林总总,才是真正压箱底的财物。
花轿外,围观者群情激昂,花轿内,顾婵感到有些不大舒适。
不知是否起得太早又没吃饭的关系,她觉得头晕想吐,又感到少腹微微胀痛。
顾婵右手抱着宝瓶,左手里拿着的是上轿前冯鸾赛给她的剔红点心匣子。
“今日且有得你饿,一会儿路上没人见时吃些垫垫。”
想起嫂嫂的嘱咐,顾婵把宝瓶放在脚边,揭开匣盖,里面装着牛乳红豆九重糕与桂花糖饼。
她确实饿得狠了,反正左右没人,便捻起.点心送到嘴边小口吞咽。
红绫锦绣的盖头下面缀着金丝流苏,随花轿摇摇晃晃,难免沾到点心上的糖粉油脂,顾婵索性掀起来堆在翟冠的牡丹花上,正好稳当当卡在花瓣叶片层叠之处不会滑落。
顾婵吃得正开心,花轿突然停下落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轿帘下围猛地一抖,跟着露出一只赤色厚底靴……
新郎官不过是按照习俗踢轿门,谁知轿帘打起看到的是新娘子自行揭了盖头,嘴里还叼着半截红白相间的濡软糕点。
韩拓强自忍笑,挪了挪身子,将轿门完全遮住,让外面的人看不到内里情形。
与韩拓对视片刻,顾婵才恍然醒起要应当做些什么,谁知这会儿盖头竟然卡得死了,怎样也拽不下来,不由又羞又急。
“别慌。”
韩拓伸出手来帮顾婵放下盖头,将宝瓶递在她左手,再拿过食盒丢在地上,还不忘踢一脚让它滑进座位下面,这才把大红绸带赛进顾婵右手,牵她走出花轿。
看不见前路,顾婵只能完全信任韩拓,由他牵引指路,跟随前行。
热闹的喧哗声中,她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往后的人生便如此刻这般,不需理会外间如何,只需跟随韩拓步伐,相依相守,不离不弃。
新人在满堂宾朋前交拜后,便被送入洞房。
新房设在王府主院里,屋内红烛高照,床单、被褥、引枕等有布的,皆换成了应景的大红色,桌椅、花瓶等器物摆件也都被束上红绸。
顾婵坐在喜床上,微低着头,眼看一柄金红秤杆伸到盖头下面,向上一挑,盖头便被掀去。
她眯了眯眼才适应室内光线。
慢慢抬起头来,韩拓正在身前,面带笑容,与她目光相对时,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喜色。
明明是一个人,却与上辈子大婚时冷漠又充满戾气的样子截然不同。
顾婵唇角弯起,发自内心地回应韩拓的笑容。
屋子里的妇人们笑了起来,有人打趣道:“新郎新娘这是看对眼儿了。”
顾婵红了脸,复又低下头去。
全福人从剔红描金漆的托盘里拿起金杯分别放在两人手里,引导着韩拓坐到顾婵身边,与她双臂交缠,饮下交杯酒。
全礼过后,新娘子要换装,新郎官要去前面敬酒,女客们也从新房里挪至宴席处。
顾婵连忙唤过碧苓碧落伺候她卸妆,第一件事当然是摘卸翟冠,再拖一阵只怕脖子都要被压断,头也要压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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