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作答,盯了我片刻,下一秒猝不及防拉近了我与他本就很近的距离,几乎要贴上我的前胸。
我一惊,抬手抵住他,同时人往后仰,靠在了身后的镜子上。
“看我心情。”
他勾唇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恶劣。
我忍着牙痒,道:“我从前室友的父亲得了重病,需要换肺,缺三十万,钱我是借给他的。”
“从前室友的父亲?”
商牧枭再次蹙眉,“车祸里另三个人其中一个的父亲?”
我垂下眼,点了点头。
商牧枭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静了下来。
时间一秒秒过去,大概过了一分钟,他忽地长长叹了口气,言语里满是不客气:“你是不是傻?”
只一句话我就知道,他并不认同我的做法。
我抬眼看去,他凝着脸,笑意全收,完全是想要敲开我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空如也的架势。
“你自己都……一个跟你没多大关系的人,你犯得着砸锅卖铁救他吗?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活下来,所以有义务替其他三个人孝敬父母,给他们养老送终啊?你累不累?”
他一把攥住我抵在他胸口的手,捏着腕骨扯到一边,“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
他们和这世间不再有任何联系,活人也不需要替他们而活。”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挣了挣,没挣动,手腕被他越握越紧。
他的话太刺耳,我想反驳,与他据理力争,可嘴巴就跟打了结似的,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
“不是我想的哪样?你不就是在通过压榨自己的生活来达到道德上的满足感吗?他们死了,只有你活下来。
你内疚,你自责,你觉得你不配。
现在终于有机会让你‘赎罪’,你拼了命的筹钱,想让他活下来,这样就好像他儿子也活下来了对吗?”
“不对……”
我不去看他,防御性地否认,四处寻找着逃离的办法。
“你甚至都不敢看着我说话!”
他把我莫名其妙叫出来,莫名其妙玩什么见鬼的游戏,现在又莫名其妙一定要让我承认自己不过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傻子。
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在一起时这样,现在分手了还这样,我只能被动地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不公平。
而且他有什么资格说我?他自己到现在不还深陷在他母亲带给他的阴影里,这么多年走不出来吗?他要是真能将生死看淡,恩怨全了,何苦去划梅紫寻的画?
“不对!”
我彻底爆发,“我会借钱给他,不仅因为他是我室友的父亲,也因为你的望远镜远远没有一条人命值钱!”
手腕上的力道一下子加重,商牧枭的表情可怕极了。
我怒视他,一字一句道:“它能值二十万你应该感到高兴,这样……起码你在这份感情里也不是一无是处。
若干年后回忆起和你的事,我好歹能有一丝欣慰,而不是全然的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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