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年。”
笃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而今,已是承平十五年。”
顾昔潮的声音比夜色更?沉,鬓边那一缕白发幽然拂动:
“皇后娘娘,已死了十年。”
一语道破。
十年生死,沧海桑田,雨霁为?云,雪化成河,春山桃开,瞬间花落……十年光阴,弹指灰飞,如一道利箭飞逝而过,亦如利箭狠狠地刺穿她的胸膛。
所以,她的魂魄在世间已是游荡了十年,阴寿将尽,才?会即将魂飞魄散;所以,赵羡和蓟县诸人早已不知大魏皇后的名讳;所以,顾昔潮已生了白发……
唯独她,还留在十年前,仍心念着父兄的遗骨是否安葬,北疆的亡灵是否安息。
四野阒寂,连风声都幽不可闻。
时光不再回头,而被长留在光阴罅隙里的沈今鸾蓦然回首,身后只有顾昔潮一人。
她回过神来,低头苦笑了一声,轻轻地道:
“我?终于明白,为?何我?阿爹大哥战死云州,而二哥会死在云州和朔州之间的崤山。”
听到此言,顾昔潮五指缓缓蜷起,攥入掌心,臂上青筋隐隐伏动。
行军打仗半生,云州崤山往来百次,他又?怎会看不透。
“是要他去求援。”
他回道。
她摇了摇头,道:
“阿爹和大哥在云州深陷敌阵,定?是已预料到了死局。
他们让二哥去朔州求援,其实早已不作?他想,只是想让我?二哥活命。
沈氏儿郎,总有一人要活下来……”
“二郎,你速回朔州求世家增援。
我?们就在此地等你回来。”
她模仿着父兄的语气,又?加重几分,厉声道,“军令如山,你敢不从?”
她闭了眼,声音因哽咽而断断续续:
“若非以搬救兵为?名,我?二哥是绝对不肯抛下大哥阿爹一个人逃走的。”
她望着那片甲胄上一个个凹陷的窟窿,如同凝视深渊。
密密麻麻,都是箭镞的痕迹,都曾深深刺入她二哥的血肉里,断骨裂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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