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醉得?疯了,她心想,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虎口,溢出的血丝都带着无?法言喻的靡艳。
顾昔潮始终没有松手,只是定?定?地看着她,臂弯紧绷,一言不发,用自己酒壶中?的酒重新倒入她手里已空的酒盏。
而后,他把着她的手,仰首,缓缓将酒盏倾倒入口中?,喉结滚动一下,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饮罢,他松开了她,抬手抹去唇角残酒,轻描淡写地道:
“臣,谢皇后赐酒。”
她手中?倏然一空,心中?也一空,回过神来,本想令侍卫再将人扣住,元泓已派人来寻了。
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顾昔潮拎着酒壶遥遥远去,再度没入黑暗之中?。
只右腕被他紧握过的那一寸肌肤,烧灼一般的滚烫。
洛水池中?,涟漪散去,过往前尘也都散尽。
北疆远阔万里,同一轮皓月升至中?天,遥隔生死,当年洛水对峙的沈今鸾与?顾昔潮又?相对而立。
再闻他这一声“参见”
,他依旧连微微屈身的动作?都没有。
和当初在洛水池畔一样?,只是静静立着,不减昔日的俊朗。
可当年权倾天下的狂傲将军,乌发凌乱,朝看青丝暮成白发,散落的银丝掩住了如刻风霜的侧脸。
方?经?历过一场生死血战,一身浴血,如地狱归来。
虽是活人,却更?像是恶鬼。
而昔日凤鸾座上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成了孤魂野鬼,流离失所,靠一个破烂纸人苟延残喘。
殊途却也同归。
如此,昔日宿敌正式相见,她也不算落了下风。
沈今鸾坐在喜轿顶上,敛了敛衣袖,从容坦荡,俯视眼底下的男人:
“顾大将军,别来无?恙。”
无?垠的夜穹之下,雾气氤氲,纸钱挥洒,而顾昔潮只是微微仰首望着她,一动不动,半晌无?言。
沈今鸾便径直问道:
“你究竟是何时开始认出我?的?”
“那一日,我?追捕逃犯,路遇一场喜丧,见轿中?藏着一位故人。”
他声音徐徐,却一语惊动了沈今鸾的心魄。
她眼眸微微一虚,掩住目光中?的愕然,淡淡道:
“你竟然从一开始就认出了我?。”
原来,顾昔潮所有古怪的反应早就有迹可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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