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什么,代表宋先生命不该绝啊!”
城中出了名的破锣嗓子蹲在树下振振有词地分析。
宋先生,那是谁,那是舍身炸邪教的猛士,为民除害功德无量。
哪怕不小心着了白福教的道,被妖女下了毒,阎王爷又哪里会收,不还是全手全脚地将人给送了回来?看看,这下不仅人回来了,还毒蛊全消,中气十足,背上那把三尺长剑,照人如照水,一点锋芒光寒,想来便是为了清剿白福教,为亡妻报仇而锻造的新剑!
后续从官府传出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
宋长生死而复生的事情一坐实,城中关于白福教的种种讨论就又有了新风向,百姓从前几日的惴惴不安不敢言,摇身一变,开始重新将此事摆到明面上谈,侃侃而谈,又纷纷吵吵着要去抓邪教了——因为哪怕死了,也会被阎王爷记上一功,再放回来,那还有何可惧?
最后搞得官府不得不暗中出面,将舆论往回拉了拉,免得真有二愣子前去孤身闯邪窝。
榜文再三声明清剿邪教的事有驻军去做,大家只需要提高警惕,余下尽管好好过正常日子,不必太过紧张,不必太过兴奋,更别到处乱跑!
一传十,十传百,宋长生的事很快就传遍十里八乡,内容越来越奇幻,传到最后,宋先生都不是人了,而是剑仙,由上天钦定的驱魔使,专为协助骁王殿下铲除白福教而下凡。
“你们是没看见,宋先生从铁匠铺子里走出来时,那叫一个金光灿灿,反正我的眼睛直到今天还睁不开!”
其余地方的百姓都羡慕得很,宋先生怎么不来我们镇上下凡,看给渡鸦城得意的。
府衙内,宋长生惭愧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按计划装了一回死,却引来百姓如此盛情,实在受不起。”
“怎么是什么都没做,白头顶难道不是宋先生炸的?凭一己之力毁了白福教数十年的经营,我看再大的盛情也能担得。”
柳弦安道,“退一步说,就算不提白头顶,光凭宋先生的这场戏,就已使得无数信徒心里都开始打嘀咕。”
背叛佛母,斩杀圣使,如此一个叛徒,放在白福教的轮回教义中,死一百一千次亦不为过,还得是惨死,方才能与他犯下的滔天大罪相匹配。
可现在呢,宋长生非但没死,还一天比一天活得好,要命有命,要名有名,那旁人可不得在心里暗自掂量着?
“不过白福教也不可能就此罢休,定会疯狂反扑。”
柳弦安道,“王爷说我们需得尽快赶回驻军城。”
“要开战吗?”
“八九不离十。”
柳弦安道,“总不能一直教邪教嚣张下去,现在正是诱他们出洞的好机会。”
渡鸦城里民风高涨,人人都在唱着抗击邪教的歌谣。
梁戍一行人被欢送离开渡鸦城,常小秋与宋长生亦同大部队同行——还捎上了那名屠户,既然他在白福教内的地位不低,那严加拷问,理应能吐出一点东西。
或者就算吐不出来,天天吊在城门口子上打一顿,也能起到震慑邪教的作用。
骁王殿下是不会像儒雅文臣那般,讲究什么仁慈宽厚的,他在这方面的逻辑向来简单粗暴,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个杀一百个,来一万个、十万个,也都是同一种解决方式。
屠户跪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恶毒诅咒着梁戍迟早要去地狱火海中受尽酷刑。
柳弦安本来不想与他说话的,但后来见这人越骂越大声,便推门进到院中,屠户抬头见他来了,又添了一句新骂法:“你也逃不过!”
“我为何要逃?”
柳弦安有些厌烦地看着他,“你说的没错,王爷的确要去你们的地狱火海,今晚就去,好尽早把那片烈火熊熊的诡异之域彻底铲平,铲平之后,这个月内再抓紧时间,砍一批白福教众的脑袋,把他们的亡魂集体发配过去修屋建桥,干苦力赎罪。”
屠户可能从未料想过如此清奇的回骂方式,一时竟有些愣了。
柳弦安继续道:“大琰上空还有数万忠勇将士的英灵在游荡,都等着住进新屋,目前重建地府的人手极为短缺,我看你身强体健力大如牛,不如也一起去干活吧!”
听他这么说,身后两名负责保护的御林军侍卫立刻上前,从袖中抖出一条软鞭,一个将人放倒,另一个就去勒脖颈,柳弦安站在旁边看着,又提醒道,不要把脑袋勒断,得留个眼珠子,免得下去之后,没法糊墙烧瓦。
“咳,咳咳!”
屠户本能地挣扎着,眼看着快要咽气,还是骁王殿下及时进院,御林军方才停手。
梁戍皱眉问:“他招你了?”
柳弦安答:“也不算,就是稍微有些吵。”
“我说怎么午睡到一半,人却不见了。”
梁戍用拇指蹭了蹭他的眼下,将人带着往卧房走,回头冷冷丢下一句:“再敢鬼哭狼嚎,就打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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