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逸出嫁之日,家中一片喜气洋洋。
芳逸梳妆完毕,一身大红喜更映得她娇艳夺目。
我不禁暗想是何等样的姐夫可以娶得她这般贤淑稳重、美貌大方的佳人。
不久便闻一阵热闹的鼓乐之声,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刑部田侍郎家的花轿已至我家门前。
田府长公子田悦骑着一匹马首系着红花的骏马,到我家后便在门前下马叩首。
我定睛看他,只觉此人面目亦算是英俊,但远远不及卢杞之气质风华,亦不及太子之沉稳大气,仅是隐隐有些英雄气概而己。
我心中暗祷:不管他是何等样人,只要他日后好好对待芳逸即可。
芳逸与我们都相拥而泣了一场,随后喜娘便替她将红巾遮上送出房门。
之后新郎须行的那些繁文缛节,我看得只觉头昏眼花,方儿、圆儿见状忙将我扶回房内。
外面自是鼓乐喧天,家中宾客亦是不少,诸人皆忙乱不己。
芳逸婚后三朝回家来,家中自然又热闹了一番。
她出嫁为新妇,比以前多了些风流妩媚之态,更加美艳动人。
我悄悄地问她道:“姐夫待姐姐可好么?”
她笑点头道:“他待我很好,你们无须挂念我。”
芳逸出嫁后,我每日同蕊欣一起陪母亲说说话,然后或是描花钓鱼,或是读书写字,或是与蕊欣同赏琴筝,晚间便阅曹先生留下的那九卷,生活悠闲而舒适。
天气过了三伏后,渐渐转凉。
自曹先生离开京都后,每逢初一、十五,蕊欣必定前往相国寺烧香求平安。
今日正是七月初一,我们到达相国寺山门之外,随行仆人车马均在外面相候。
天色阴沉下来,想起早起时我看见路维扬所赠异石泛深绿,应是有雨之兆,便对蕊欣道:“姐姐,今日恐有大雨。”
蕊欣淡淡地说道:“京都气候较之大漠风沙,已是好得多了。”
我见她依然如此惦念曹先生,便仍是陪她进寺烧香。
在蕊欣闭目祈祷之时,我便信步往西而行,行至桃花溪畔,却见桃花花瓣已经飘落无痕,枝上绿叶密布,尚有数枚晚熟之桃杲遗留于树上。
一阵狂风夹杂着雨点落在我身上,桃树枝头一颗又尖又圆的小桃随风跌下来,骨碌碌地滚至我面前。
我弯身正欲捡拾起,眼前白影闪过,一人温柔地说道:“下雨了,为何不回寺中避雨?”
卢杞手执玉箫,立在小溪边定定地注视着我,眼神中似有无限深意。
我站起身,说道:“大人此时不也在雨中么?”
卢杞眼见半山坡上有一小亭,走近我说道:“今日幸会,不知能否打扰你相叙片刻?”
我料他又是为曹先生之事询问,因他是曹先生师弟,不便拒绝,点了点头。
同至亭中后,卢杞自袖中取出一锦盒,诚恳地说道:“昔日韩王殿下所说不过是戏言,我心中并无冒犯之意,希望你不要介怀。
这玉饰本是为你而雕,你若执意不肯收,今日我就将它丢弃了。”
亭外大雨倾盆如注,我见他扬手欲将那花形玉饰弃于溪水中,急忙叫道:“不……不要丢,我收下就是。”
我情急之中奔到他的身边,匆匆忙忙地抓住那玉饰,却无意中触碰到他的掌心。
我急忙躲闪开不敢过于接近他,心中含羞不已,不由低垂下头。
卢杞靠近我一步,试探着将我的手轻轻握住,低头说道:“原来……你心中还是喜欢这玉饰么?你可知道,我为了雕琢它,连续数夜未眠……”
我惊愕地抬起头,看见他那清亮的双眸,霎时心慌意乱,不知所措地说道:“我……我只是觉得它很美……可是,你……”
昔日在上阳宫中,我虽然拒绝接受卢杞所赠饰物,但是那茉莉花玉饰的雕工精美,宛若天成,一直让我印象深刻。
另外,卢杞那潇洒飘逸的身影、言谈欢笑的神态也已让我难以忘怀,不知何时开始,或许早在花溪初遇之时,只是我不曾察觉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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