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
张家父子离开不久,孙伯坚的姐姐,也就是孙友的长女孙程盈出现在父亲面前,她是听说张家登门退婚之事,特地从自家铺子赶回来。
“秦掌柜走了?”
“走了。”
“那张家父子呢?”
“也走了!”
“父亲,张氏为何如此不识好歹?外间不过是有弟弟一些不好的传闻,他们便上门来退亲,这要是传出去,我孙家的面子往哪儿搁?”
孙程盈与孙伯坚是一母所出的姐弟,同一年出生,一个出生在年头,一个出生在年尾。
本来孙家的产业应该由孙伯坚打理,奈何孙伯坚体弱多病,且是个文弱书生,孙友不想让儿子费神,就让孙程盈打理,并准备给孙程盈招个入赘女婿回来。
孙友道:“张家老爷并非是听信外边的闲言碎语,他们知道伯坚不过是患了喘鸣之病。”
“说得好听……”
孙程盈气恼道,“不是看在他是个生员的份上,我孙家岂会让他们高攀?这婚事,关系到我孙家颜面,怎么都不能退。”
孙友听了很恼火,道:“这其实是你弟弟自个儿的意思……张家说找了相师测过,他俩命理相冲,难道非要让弟弟有个三长两短你才肯罢休?哦对了,总说你弟弟,你自己怎不早完婚?将来家里总要有个主事的,你弟弟如今已届院考,一旦考过就是生员,难道你指望你弟弟以后打理府上的事情吗?”
孙程盈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显然她不想弟弟取消婚约,也是为自己考虑,这两年因为接手了家里的田庄和生意,见过了世面,不甘心早早嫁人生子,守着内宅过日子。
“张家老爷说了,他们家有个治喘鸣的秘方,回头让人去取一下。”
孙友道。
孙程盈又不满了,嘟囔道:“总不能病急乱投医吧?”
孙友道:“张家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府上出过进士高官……你还说他们家高攀,换头几年,人家正眼瞧过咱?在治病救人上,人家有何必要信口开河?管不管用先且不说,拿回来配了药,试过便知。
柜上的事怎样了?”
孙程盈语气中带着几分抵触:
“泊靠在运河码头的运粮船上的粮食都已经顺利卸下来了,邸店全塞满,剩下的也都运回家里的粮仓储存起来……这次趁着北方闹旱灾,这批粮食进回来,等春荒时节放出去,应该可以小赚一笔。”
孙友连连点头:“好,好,赶紧把事情办妥了,这两年咱家光景也不好,要是再出什么差错,怕是城外二百亩地也要易主!”
……
……
城门口。
张峦因为没借到钱,只能去别的亲友家碰碰运气,而张家兄弟则带着茶叶以及从药铺买回来的药包,走在回家的路上。
“二弟,都怪你,要不是你阻拦,咱定能从姐夫家带回银子……想想就心痛……”
张鹤龄毕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他所能见到的仅仅是眼前一点利益。
张延龄瞥了他一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连爹都知道不收更好……爹可比咱有见地多了……”
“我看爹就是被你给蛊惑了……你说你买这药有啥用?真能把姐夫的病治好不成?其实真治好也不错,这样姐姐就可以顺利嫁过去了……你看他家门口那么多大车卸货,一看就家大业大。”
张鹤龄说着,眼里满是艳羡。
张延龄不屑一笑:“我看过了,那批货全是陈粮,且是漕粮……平常年景没什么,今年他们家怕是要因为这粮吃官司。”
“啥意思?”
张鹤龄皱眉,“弟啊,咋你挨了棍子后,说话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你说的我咋全都听不懂?”
张延龄没法跟一个没开蒙的少年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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