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风将碗里的粥三下五除二喝完,畅快地擦了擦嘴,“是啊,凤阳的父母官恰好是祖父的战友,这才大方借粮,谁想我们路上又遇着了山匪,幸而押运的衙役识得另一条路,这才免于被抢。”
杜石淼听得心惊,烦忧地皱起眉,“从前只知道盗匪猖獗,没想到竟真的如此大胆,待城中鼠疫了结,定要好好克制他们。”
见他急火攻心,蔺赴月忙将话题岔开,“舅父,您这些日子宵衣旰食,要多注意身子,今儿就叫一同给您施针,强健体魄,以免染上疫病。”
杜石淼沉声应了一句,将手臂摊到桌子上。
他是读了一辈子书的迂腐儒生,心中除了天下就是百姓,逮着机会就要好好教训小辈们。
蔺赴月几个在府衙里待了半宿,出来的时候眼睛都干涩得睁不开了。
杜长风懒洋洋地张了张嘴,揽住方闻鸢的腰,小声打趣“爹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方闻鸢白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
她去挽蔺赴月的手臂,心疼地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你以前就瘦,劳累了这些日子,更瘦了。”
蔺赴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但我每日里劳作,身体反而好了不少。”
“那就好,我和你表哥一路上都在担心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外祖母又……唉,我昨天想去看她,竟被门口的衙役拦下来了……”
方闻鸢难掩沮丧,“外祖母染病,我们做小辈的竟然不陪在她左右……真是不孝!
不敬!”
“表嫂别这样说,”
蔺赴月拍了拍她的手,“甄太医有大本事,我们要信他,万一见了外祖母,反倒惹她病更重,可就得不偿失了。”
方闻鸢叹了口气,“倒也是,”
顿了顿,她想起那日杜长风和她说的事,不由弯起了眉眼,盈盈看向蔺赴月,“我听你表哥说,京城里来的那位裴大人对你很不一样,你们去清河村遇到山匪的时候他拼了命保你?”
蔺赴月看了杜长风一眼,他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表妹。
蔺赴月觉得好笑,“都是表哥胡说……”
她想解释,却见长廊上缓步走过来一道身影,她立时止住了话头,朝那个人福礼,“苏舅母。”
方闻鸢回头,见是即将登堂入室的后妈,也是规规矩矩行礼。
有外人在,又是女眷,杜长风不好多留,找了个由头就先告辞了,临走前和方闻鸢说在府衙门口等她。
一时间,廊下只剩三个女人,不太熟,所以气氛不算热络。
苏若弗掖了掖鼻尖,目光先落在了方闻鸢身上,“你们平安回来就好,不然你公爹总是睡不好觉,日日夜夜都在担心你们。”
“公爹慈爱,儿媳不胜感激,”
方闻鸢也是个奇人,和蔺赴月在一起的时候活泼又灵动,但一遇着外人,身上那股淡然和端庄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一番场面话说得十分漂亮,“儿媳不在长辈膝前伺候,都劳苏夫人操劳了。”
“不妨事不妨事,你们都是有出息有孝心的好孩子。”
苏若弗目光一转,看向一旁静立倾听的蔺赴月,“表姑娘明晚可有空,我正想带你去个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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