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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市一中也的确牛,几乎每年的高考状元都出自市一中,别说人家的重点班就是平行班高考平均分,都足以秒杀一片。
久而久之,市一中几乎就成了神一般的存在,就市一中这三个字都仿佛镶着金边,哪怕是个二流子只要穿着市一中的校服,那也绝对是别人眼中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未来的栋梁之才,总而言之,市一中就代表了优秀,代表了光灿灿的未来。
正因知道市一中有多牛,对于老娘一脸羡慕盯着前面小帅哥的身影,苏晓月也只能嘴上不服几句,毕竟那小帅哥身上穿着的正是一中的校服,某种程度上说,那身校服就相当于名片,名片上是两个斗大的字,优秀。
苏晓月自己也很羡慕,毕竟她也曾是中学生,确切的说,她现在又成了一名中学生。
苏晓月很了解她家老娘的性子,故此并未催促,耐心的等着那个市一中的小帅哥彻底消失不见,她家老娘做了一番唠叨感慨之后,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己,然后顾虑到即将中考的关键时期,极力忍住继续唠叨的想法,套话儿的鼓励了自己一番。
苏晓月心里暗叹,真难为她家老娘了,能压住脾气柔声细语的鼓励,估摸是怕这关键时期刺激到自己,干脆来个破罐破摔,考个稀里哗啦。
以前真不觉得,可重来一回之后,苏晓月忽然能体会到她家老娘的不易了,这年月家有考生就是头等大事,哪怕是中考也一样。
既理解了老娘的不易,苏晓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一下,也算表表孝心,想到此,便道:“妈您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考出好成绩。”
大约习惯了女儿过往不甚认真的学习态度,这忽然表了回决心,刘秀荣还有些不大适应,愣了一下之后不禁白了女儿一眼:“少拿好听的哄你妈,你要知道,学习不是给爸妈学的,是为了你自己,成绩够上中专分数线,一毕业就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一辈子享福多好,别跟爸妈似的,就是吃了没文凭的亏,一辈子都是苦哈哈的工人……”
老娘这一套唠叨话几乎贯穿苏晓月整个初中,直到后来她考上中专,老娘才算偃旗息鼓,以前晓月真是烦不胜烦,如今再听,反倒觉得分外亲切,也能体味到老娘这些唠叨后面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果然,年纪不是白长的,饭不会白吃,多了几十年人生历练的她,再回过头来,方能体会父母的苦心,是因为实践了撞过墙,切身体会了社会现实,竞争残酷,才能看到自己的短板吧。
难道这就是老天让她重来一回的意义?想到此,不觉暗暗点头,既如此,自己便更不能辜负老天的苦心了。
苏晓月忽然的沉默乖巧让刘秀荣很不习惯,侧头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不是真摔坏了脑子吧。”
给老娘一打岔,苏晓月顿时回过神来,拉下老娘的手:“妈,我只是摔了一跤,又没摔到头,您不也听见大夫说没事了吗。”
刘秀荣仍有些犹豫:“妈是怕没检查出来,不是说有些病有潜伏期吗,当时没事儿,过后才发病,而且,这全身的神经都连着,虽说你没摔到头,没准儿就串脑袋上了呢。”
她家老娘这脑洞,她也是真服了,苏晓月觉得再就此说下去,只会越来越说不清,忙岔开话题道:“妈,快考试了,我还是赶紧回家复习功课吧。”
苏晓月一句话提醒了刘秀荣,急忙道:“是呢,这一说话差点儿忘了,你爸还不知道你没事儿,不定多着急呢,要不是厂里只许一个人请假,你爸早跑医院来了。”
苏晓月的爸妈都在运输厂上班,她爸是修理工,老娘是食堂的,要说国营大厂这两年虽有些不景气,但工资还过得去,一家三口过日子也还成,可她家却有些拮据。
拮据的原因苏晓月再清楚不过,是因她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
苏家一共有四个孩子,苏晓月的爸爸苏金生行大,下面一溜是大姑,小姑,小叔,苏家不是地道的本地人,是外来户,爷爷是军人,转业分到市里上班,奶奶是在老家订的亲,后来进了市,奶奶也跟了过来,儿女也都生在这儿,一家子便在市里安家落户。
奶奶是乡下妇女,没上过学,不识字,更没什么见识,甚至还缠着小脚,观念老旧,极度重男轻女,从骨子里认为男的就比女的金贵,女孩子都是嫁出去的赔钱货,出不出息都是人家的,没用,以至于大姑小姑没怎么上学,当然也有年代的特殊性,大姑小姑都下乡了。
不止大姑小姑,苏晓月的爸妈也是下乡知青,去了宁夏,两人在宁夏认识,一个地儿出去的,便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后来返城苏晓月便出生了。
爷爷还好,虽也有些重男轻女,但好歹是军人出身,并不会太过,奶奶则不然,从小便疼老儿子,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偷偷留给小叔苏金强,而苏晓月的爸爸跟两个姑姑,根本摸都摸不着。
苏晓月生下来的时候,一见是个丫头片子,奶奶直接就不待见了,后来小叔娶妻生子,生了堂弟,比晓月小两岁,差点儿没把老太太嘴巴乐歪了,抱在怀里就不撒手,嘴里心肝儿肉啊宝儿儿叫着,真当得了个活宝贝一般,后来干脆起了小名叫大宝,至于苏晓月这个孙女根本连个眼角都不夹一下。
要说起来,不待见孙女也就罢了,晓月也没指望从她奶奶哪儿得什么好处,可她奶奶这心偏的实在太离谱。
爷爷奶奶虽在城里生活了多年,却仍保留着家乡的一些固有观念,自从晓月爸妈回城之后,便是一大家子混着过,不仅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工资什么也都混在一起,由爷爷掌家过日子。
说是爷爷掌家,柴米油盐过日子的事却是奶奶做主,而奶奶极度偏心小叔一家,所以苏晓月一家三口的处境可想而知,活儿没少干,钱没少交,最后还落个里外不是人,更不受待见,加上奶奶的性子有些刻薄,时不时就数落,话里话外的编排大儿媳妇的不是,里挑外撅,没起什么好作用,那劲头子恨不能老大两口子散了才好呢。
苏晓月觉得,自己后来耽误到老大没结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奶奶留下的阴影,她总怕要是自己也摊上这样一个婆婆,岂不成了第二个老娘,就算老娘的性子爽利,也憋屈了二十多年,直到奶奶去世才算熬出头,自己这温吞的性子,估摸来更惨。
苏晓月记得自己小时候都偷偷喊她奶奶老巫婆,在她心里奶奶真比老巫婆还可怕,而且是个糊涂的老巫婆,根本看不出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而对于自己进医院这事儿,根本不用想都能猜到,那老巫婆一样的奶奶别说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着急,冷酷点儿想,晓月觉得就算自己这个孙女摔死了,估计老巫婆也不会心疼,没准还会借机又撺掇她爸妈离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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