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和站着发了一会子呆,自笑道:“我作兄弟的,还管得了哥哥的事吗?大哥,我这筐子,暂放在这里一会儿,我敲门去。”
说着,把手上的筐子放上,便走到红门下来敲门。
门开了,出来一个五十上下年纪的听差,矮矮的个儿,倒是一张长脸,两只凹下去的眼睛向上看人,尖鼻子两旁,好几道阴纹,板了脸道:“你找谁?”
二和道:“我见大爷说几句话。”
那听差听说,再由他头上看到脚下为止,斜了眼睛望着道:“你找大爷?”
二和道:“我是……”
说到这里,看看那人的脸子,又看看自己身上,便接着道:“我是他本家。”
那听差道:“你是他本家?以前我没有看见过。”
二和淡笑道:“你进去说一声,我名字叫……”
听差道:“我管你叫什么!大爷不在家,我去对太太说一声罢。
你先在门口等着。”
说了这话,又把大门关上。
二和只得在外等着,回头看那些车夫,正向这里议论着呢。
约有十分钟之久,大门又开了,二和向里看时,远远地一个中年妇人,在院子中间太阳里站着。
听差道:“那就是我们太太,有话你过去说。”
二和走向前,见那妇人披了狐皮斗篷,似乎由屋子里出来,还怕冷呢。
她烫了头发,抹了胭脂粉。
虽然抹了胭脂粉,却遮掩不了她那脸上的皱纹,两道画的眉毛,又特别的粗黑,配了那荒毛的鬓角,十分难看。
二和正诧异着大哥怎么同这样一个妇人结婚,可是再近一步,已认得她了。
她是嫡母的胞妹,姨夫死了多年,承袭了姨夫一笔巨产,约摸值一二十万,是一位有钱的寡妇。
自己心里转着念头,不免怔了一怔。
那妇人道:“你找大爷干什么?不认识你呀。”
二和道:“我叫二和,是他兄弟。”
那妇人道:“哦,你是四姨太生的二和?你们早不来往了。”
二和道:“虽然无来往,不过是我穷了,不好意思来,并不是连骨肉之情没有了。
我今天由门口过,不见了宅名牌子,特意进来看看。”
那妇人道:“不用看,这房子大爷卖给我了,现在是我养活着他。”
二和道:“您不是七姨吗?多年不见了。”
妇人也像有点难为情,低了一低头,她把脚下的高跟皮鞋在地面上点了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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