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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始至终,小师弟未提沈厝一句,未言半次不好,可他说的每一句都像是巴掌甩在了沈厝的脸上,这些事,这些压力,谢无声没对他说过一句,可他每次上山都要对谢无声说:“我们见的好少。”
“我好想你。”
在所有人眼里,沈厝都是谢无声在大道上更进一步的累赘。
也许,也许这次解契是天时地利,人和的。
他捏着那块不知是好心还是恶意被留下的手帕,干涸的眼睛再也挤不出一滴泪。
解契了,那他们便是毫无相关的两个人了,谢无声赠予他的那些东西,便再也不是他的了,沈厝丢了魂一样往西边走去,他脑子乱哄哄的,只能盘算着谢无声这些年林林总总送给他的东西。
不算便也算了,这一算,都不用往远处说,就最近的灵犀草,麒麟血这种东西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麒麟血他用了一部分,此时就算去拍卖行买,都是有价无市的局面,可谢无声今日提过了,沈厝便是碎骨砸髓都要把东西还回去。
沈厝从前落魄的时候不明白,那些感情破裂的人,怎么净身出户的时候就因为对方的几句言论,连自己该分得的东西都不要了,日子多苦,尊严多下贱。
时至今日,此时此刻他才能明白,站着讲话的人,总是不肯跪下低头。
尤其对方,是曾经荣辱与共的人。
沈厝苦笑,三界六道之中,人果真是最虚伪的东西。
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往西边去,那里山上有一片禁地,听说有人在那里采到了灵犀草,麒麟血沈厝暂时得不到,可既然有了灵犀草的消息便该试一试,他沈厝从来,从来都不是贪墨谢无声东西的那种人。
那一夜,沈厝徒步走到西山,也许路程很远,也许又很近,他凭着一口气走了很久很久,从悬崖壁上徒手爬上山的,他们药修基本都有代步的小方舟,可他为了给谢无声炼制对方能用到的丹药,早就把它卖了出去。
方舟没了,沈厝也没炼出谢无声需要的丹药。
可这怪不得谢无声,沈厝用药粉撒在掌心的伤口上时,忍着痛用布绷紧伤口,谢无声从未说过他想要,是沈厝自己一厢情愿的要给。
他爬上了那座山,极致的疲惫和头痛让他睡在了草丛里,沈厝的眼睛滚烫发热的肿到看不清路,他想,我休息一下,稍微休息一会就好了,等休息好了,他一定把谢无声的东西都还回去。
一觉睡下,沈厝再也没从自己的身体内醒来。
很多很多次,在一开始被困在那具身体里的无数次,沈厝都在想要是那天没吵架就好了,要是没吵架,他不会非要来这座山,不会累到连任何防护都没做,不会这么轻易被人夺舍。
沈厝躲在在识海里,内视自身,怕被发现,不敢出声,不敢走动,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眼不能见,口不能言,甚至耳不能闻,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夺舍他身体的两个人,他都只能悄悄偷偷摸摸的观察他们。
他活生生的被人锁紧了盒子里。
一开始,沈厝天生乐观的情绪并没有低靡太久,无事可做,他便在脑内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药草书籍,他别的不行,记忆力还算可以,更何况之前还为了给谢无声炼制丹药,看了大量的越等级的草药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