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空,你们自己换吧,多少钱留个底单,退租的时候拿钥匙找我报销。”
杨桢“好”
了一声,捡起怪模怪样的尖叫鸡打量了一会儿,没看出质感和用途,便将它们按个靠在码在一起,立在了靠墙的矮柜子上。
权微看着他上供似的将那些尖叫鸡摆成一个排,忽然就觉得杨桢顺眼了不少。
花瓶、台灯、小摆台之类的碎片到处都是,而黄锦说这些都是房东的东西,杨桢目前还不知道自己卡里剩几毛钱,因为他没有经济上的顾虑,大方地说:“权先生,这些东西你也报个价,我会赔给你的。”
权微的家具都是让内装一体配的,摊到小件上他也不知道,而且他是那种看人拿态度的家伙,你大度他就大度,你小气他比你还小气,杨桢作为中介画风清奇,但作为房客还可以,权微也不会太计较,他张嘴就说:“宜家都有,你原样买一个就行了。”
杨桢也觉得这房东爽快过头,回头真诚地道了声谢。
该谈的都谈完了,权微也不想多做停留,他还得去给他妈送草莓,于是站起来准备走,杨桢礼仪重,跟过来将他送到了门口。
权微也是走到门口才想起来,城市里鱼龙混杂,一般这种租赁小区的入室盗窃,最后的收尾都是不了了之,他停住脚步,想了想回身对杨桢说:“要是抓到了小偷,告诉我一声,我的电话你有。
要是没有,也给我来个电话,我不占你们的便宜,合同说怎么赔,我也不会跳你们的票。”
杨桢心头一动,然后鬼迷心窍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因为黄锦报警的时候说的是偷窃,所以民警没有往个人恩怨上想,问的都是丢了什么,因此杨桢一无所获,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把恐吓电话的事对警察说。
他连情况都还没摸清,自然不能去坐牢。
对黄锦说也不合适,他是无辜的章舒玉,要是因为原来那个杨桢的老账坏了跟黄锦的关系,他要在这里立足,就会更加艰难了。
他虽然希望自己光明磊落,可前提也得是活得下去。
第9章
皮肤刚沾上体温,权微就给人甩开了。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这跟成长经历毫无关系,只是他生来就是这种德性,两岁开始自己睡、自己尿尿、自己穿夏天的短裤,后来他亲妈良心发现,想要跟儿子亲密一点的时候,才惊觉她儿子已经养成了一身傲娇的痒痒肉。
手臂被摸倒是不痒,就是权微有条件反射,甩完了他也没觉得伤人,回头盯着杨桢,嗓音低沉地问道:“干什么?”
杨桢的胳膊在空气里摆了半圈,被那种细微的失重感拽出思绪,他对上权微疏离的眼神,一瞬间被刺得清醒过来。
交浅言深是大忌,连相识月余的蒋寒都不可信任,这个人他甚至都算不上认识,怎么就敢凭着片刻的好感就打算向人求助?
其实只是因为,他真的太无助了。
杨桢回过神,反应迅速地找了个理由,他站直了,浅浅地朝权微鞠了一躬:“……没什么,就是想为今昨两天的事向你正式道个歉,对不起,谢谢您的大度。”
要是朋友,这样谢来谢去就显得太生疏,可作为路人再客气都不为过,权微虽然觉得这人啰嗦,但是挑不出错,只好选择原谅他,他冷淡地说:“不用了。”
安静如鸡地住着吧,别三天两头出事儿找他就行。
楼道里十分昏暗,顶部有声控灯,但勉强还看得见路,权微也就没跺脚,他喜欢在暗的地方窝着,权微拐弯的时候才发现1007室的门还开着,而杨桢站在光源里,像是为他送行。
他一晃神,差点将杨桢看成另一个人,他爷爷罗家仪,以前送他上学就是这样,权微只要回头,就能看见老头站在身后。
送行是一件很能看出感情深浅的事,最舍不得的人送得最久,就是杨桢能跟他有什么感情?权微一个左拐,感觉这人傻怪傻怪的。
权微看不见了以后,杨桢回到客厅,发现黄锦关着房门,连饭都没有出来吃,估计是在屋里生气。
他将黄锦扔在柜子上的菜依葫芦画瓢地放进冰箱,下楼去买了两份盖饭。
“黄锦,”
杨桢敲着敲房门说,“你收拾完了吗?出来吃点东西吧。”
黄锦脸面朝下,大字趴在床上,气都气饱了,他闷声闷气地说:“我不饿,杨哥你自己吃,不用管我了。”
天杀的小偷太识货,偏偏偷了毕业证和电脑,没了毕业证他很难找新工作,而电脑里全是客户的资料,一些他越过公司,准备以个人身份促成交易的客户。
中介的工资分成底薪和佣金提成,底薪只够勉强生活,佣金又跟公司二八开,落到手里的也没多少,所以业务员会私藏个别客户,不走公司的系统记录,借以拿下全额的佣金。
黄锦不说全部,多数业务员都这么干,因为有时运气不好,一连好几个月都谈不成一桩交易。
劝多了也烦,杨桢就没勉强,只在门外说:“那我放在桌上,你饿了自己热着吃。”
他孤独地吃完以后将餐盒收到了走道里,这里的房子离地面很高,让人惊叹也惊恐,房间里没有天井而且小到逼仄,味儿串得到处都是,他看这个楼层的人都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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