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感觉温热的水下肚后,微微叹息出声:“总不能我也跟着跑了吧?”
昨日同尚膳监胡掌司回来的路上,碰到内务府管事在训斥小太监,两位管事的一番寒暄后,就留下了沈槐安来帮忙锄冰凌。
这锄冰凌委实算不得什么好活计,得踮着脚,用手接着一个一个锄下来,放到水缸里才行。
本来是不用专人来特地打整的,谁知今年开春,宫里的惠妃娘娘被冰凌落下化开的水滑了一跤,这可了不得了,连打带罚的惩处了好些个下人。
内务府连忙让人打理干净宫道上的冰凌,生怕再摔了哪位贵人。
一通弄下来手冻的麻木不说,更是容易生些冻疮,整个手又痛又痒。
昨日直殿监留下来的几个小太监,打量着沈槐安看着清秀老实,不像是个生事的,一个个的找借口就跑了。
沈槐安不是不知道这几个多半是一去不回,而是没法子计较,怎么说呢?
这是咱们的活计,你们不做了,我也不做了?
那就一块挨板子吧。
况且他们几人相熟,到时候不一定能寻个公道。
眼瞧着剩的不多,自己一个人麻利点也能干完。
为着这挨一顿打骂不值。
只是万万没料到后半夜回来居然发起了热。
“此番倒是麻烦了张哥,多谢。”
今早本来也该是他当值,是张全跟胡掌司磨破了嘴皮,说尽了好话,他才能休息半日。
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都得起来干活。
像他们这样的人啊,生了病也拿不到什么药,只能自己扛着,小病熬过去了也就没事了,碰到厉害一点病直接扔出宫也是有的。
“嗨,你还跟我客气?往日里你照应我也不少,下午可能去当值啊?”
“好多了。”
沈槐安起身将凉巾子放回盆里,搓揉了两把,用凉水扑了扑脸,转身拾倒着自己,“得去了。”
……
沈槐安到时已经过了忙碌那阵了,三五成群的闲聊着洗洗涮涮,收拾着各宫送回来的碗筷,再备点晚上要用的食材。
因着去的晚,轻快些的活计都让人给分完了,就剩下洗漱洒扫的份了。
初春的水有些还是有些刺骨的冷。
搬了一盆碗筷,跟几个小太监围坐在一块时不时的闲聊几句,阳光正足,晒着暖烘烘的,凉风带些着潮气扑到沈槐安脸上,一下午的活计也不觉得有多难熬了。
“哦,对了对了,你们可瞧见那个鹤三娘了?”
一个小太监挑起了话头。
“嗯?什么鹤三娘?”
沈槐安搓洗着手里的筷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出言的小太监。
“上午槐安你不在,你不知道!”
张全将手上的水在腰两侧抹了两把,拖了个小凳子跟他们坐到一处,扭过头一脸八卦的盯着沈槐安道:“就是那个何家的!”
顿了顿小声接道:“贵妃娘娘的那个嫡亲妹妹!”
说起来这个鹤三娘也是京中闻名的主儿,只是扬的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鹤三娘原姓何,何家是开国功勋。
前朝腐朽,老俗套的故事,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原是蜀地富商的何家,就成了开国元勋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