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这年轻人说,要说,也轮不到他来说。
因为这从头到底,他就没有把殷姚的存在特别当一回事看待。
本以为只是政迟的消遣。
但从今天这态度来看,又让他深觉微妙。
“这我不清楚。”
他推了推眼镜,借反光的镜片掩盖神情,“抱歉,我……政先生?”
殷姚感受到背后的气息,身体僵硬,缓缓地回头看他。
因为背着光,所以只有轮廓最清晰。
“怎么哭了。”
那没有受伤的手抬了起来,殷姚下意识地躲,看上去像是颇有些抗拒地避开。
他最近一直都温顺,这是唯一一次,政迟要碰他,他躲开了。
不知是在畏惧什么。
政迟淡道,“还在害怕?”
殷姚摇摇头,“没有。”
先前政迟站在血泊里的时候,殷姚也没有躲开。
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躲过政迟,无论遭遇了什么,他总是无畏又无知地凑过去,露出自己最柔软的部分,毫无自保的意识,似乎自己心里清楚,政迟不会伤害他。
没有伤害他,但也总是把他弄得很疼。
虽然没有躺在地板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但也被弄得破破烂烂的。
“我有……我有话要问你。”
殷姚抬起眼和他对视,虽然畏惧,却没有躲闪。
殷姚的眼睛真的很漂亮,任谁看到都不会有异议。
这双眼睛温润,和那精致矜秀的脸配在一起,并不会给人清冷或冶艳的感觉。
他就是柔软的,没有攻击性,是很像小狗的那种略有下垂的感觉。
他真的很像越遥,非常像。
只有这双眼睛,是唯一和越遥不同的地方。
和越遥那双冷调疏离的眼睛相反,没有猫型上挑的眼型那么惊艳,但因为睫翘浓密,只要一弯着笑起来,整个人就是鲜亮明媚的人,极其动人。
政迟看着殷姚——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这双眼睛总是耷拉着,郁郁寡欢。
此刻它正大胆地盯着自己,难看出心意,只有不安。
虽然最近殷姚很乖,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可控的因素作怪,殷姚消瘦的身体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纸风筝,不紧攥在掌心,就会要抓不住了。
“你想问什么。”
“最近,政药的事,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我家里人,是有参与……是吗。”
“是。”
回答的如此之快,反而让殷姚反应了好一会儿。
他愣愣地不知作何反应,政迟的表情有些陌生,混卷着让他本能害怕的气息。
像是能遇见到什么,殷姚想了想,垂下眼,轻轻地说,“政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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