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仪不可置信:“大母,贞仪当真能去吗?”
董老太太:“可是不愿意?”
贞仪忙道:“不,贞仪想去!”
贞仪做梦都想去吉林寻大父,更遑论此时闻听大父病重,便更是忧心急迫。
只是在贞仪如今的认知中,出门求学办事通常只属于家中男子,她是没有机会的,若她提出来,必然会被责怪。
贞仪不惧被责怪,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家中再添不必要的麻烦和不悦,于是她近来一直都很安静。
此时突然被祖母点名随同,贞仪只觉如在梦中,想到很快便能见到大父,贞仪两只眼睛里盈满了泪,克制着没有砸下来。
杨瑾娘得知了女儿要去吉林,很是吃了一惊。
但她和丈夫一样,都是注重孝道,唯婆母之命是从的人,因此杨瑾娘虽不赞成,却也不敢反对,只能对女儿千万般叮嘱,反复提及最紧要的两件事:“要侍奉好你大母,在外言行不得无状更加不许擅作主张……”
贞仪都应下。
杨瑾娘仍不放心,又日日叮嘱春儿。
除此外,父女二人的行李杨瑾娘也不放心交给下人,皆要亲自经手。
杨瑾娘思虑得很细致,正月里动身天气尚寒,归期却也不定,四季衣物都要备上,在外制衣不便,未必合体不说,又十分耗银钱……贞仪正长个子,去年的衣物必然要短了,能放尺寸的冬衣皆要放上一寸,夏衣则要加紧做上几件。
杨瑾娘便带着赵妈妈和春儿忙碌起来,再加上年节就在眼前,待到立春日,贞仪的生辰便被抛之脑后了。
家中忙忙乱乱,贞仪亦不曾提及,却于当日清早起身时,发现桌上整齐摆着三只家雀儿。
橘子可没忘,过了这个生辰,贞仪虚岁十一。
至于今年为何是三只,是因为橘子算上了春儿的那份——去年春儿烤家雀儿时,香得只咽口水。
贞仪走过去,惊喜地问蹲在桌上的橘子,它究竟是如何记得的。
橘子的神态隐隐得意。
橘子不会算很长的日子,但它有妙计——贞仪的生辰是立春,每年立春前一日,金陵城府衙前都会备下打春牛用的泥牛。
橘子便谨记,每当泥牛要挨打时,贞仪的生日就到了。
立春没几日,便到了年节。
这个年节,炸年货,祭神,备香烛,串压祟钱……王家人过得很是按部就班,没人有大肆庆贺欢闹的心情。
过了初三,王锡琛也开始收拾起了书箱,对读书人而言,尤其是对一个秀才而言,出远门不能无书。
贞仪瞧见了,便也回屋去,铺开一只包袱,将詹枚所赠的几册算学书放了进去,又取出那本《月令七十二候集解》,正要转身也放进去时,却见橘子端正地蹲在她的包袱里。
贞仪眨了眨眼睛:“橘子,你也想去吉林吗?”
“喵。”
贞仪便明白了:“你等着,我去与父亲商议!”
贞仪放下书,跑了出去。
约一刻钟,贞仪垂头丧脑地回来了,很抱歉地与橘子说:“父亲未肯答应。”
已经在包袱里躺下的橘子毫不在意地慢慢甩着尾巴。
它可是猫。
猫出门,还要经过人允许吗?从来没听过这样倒反天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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