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玮摆摆手:“五年前,大哥寄来的那封求娶你的家书落在我的手里,我把它烧了。”
他像个顽劣的孩子,冲鱼郦咧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不想让他如愿。”
鱼郦静静听完,心底深处淌过那么一丝丝惋惜,但更多的是庆幸。
她庆幸当初那封书信没有被乾佑帝和萧皇后看到,不然,如今很多事做起来都不方便。
鱼郦问:“你大哥知道你做得这些事吗?”
一阕乐奏完了,赵玮兴致盎然,让她们别停,在丝竹婉转中,他道:“他没明着问过,但我晓得,他肯定知道。
我大哥阴着呢,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韬光养晦,等时机成熟,就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鱼郦突然觉得有趣,赵璟这一点倒跟她很像,只可惜,他两不是一路人,这仇也报不到一块去。
赵玮叹息:“其实这件事我是有些后悔的。”
他托起腮,面上有鱼郦看不懂的惆怅:“那时候要是让他娶了你,倒好了……”
鱼郦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
她见赵玮两颊红彤彤的,目光迷离,正是酒浓酣时,借机问:“我听闻越王殿下身边有四位武艺高强的神策卫,向来不离您左右,怎么今日进府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们?”
赵玮一阵懵懂,半天才从酒气中回过神:“他们啊,他们随我杀入禁宫,生擒明德帝立了功,我向父皇为他们在皇城司里讨要了官职,他们当差去了。
如今太平盛世,不用像从前东躲西藏,若还将他们留在身边,不是大材小用。”
鱼郦恨道:你倒是聪明。
她陡觉索然无味,站起身来,道:“天色晚了,我该回宫了。”
酒乐当前,确实耽搁得有些晚,夕阳坠山,夜幕降至。
鱼郦从越王府出来,命马夫快些驾马,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酉时半宫门落钥。
她和青栀被挡在了宣德门外。
皇城司守卫不肯通融。
鱼郦看了眼暗沉的天色,盘算着再回萧府,还未动身,西角门被从里面推开了。
出来一个褒衣博带,玉冠束发的年轻官吏。
鱼郦认得他,他是赵璟身边的东宫左庶子嵇其羽。
他向守卫出示鱼符,道:“这是太子要的人,烦请行个方便。”
皇城司自然不愿意得罪东宫,将鱼符留印,便痛快地放鱼郦她们进去。
嵇其羽提着一只宫灯,默默为鱼郦照路,他们三人顺着幽长的宫道一直走到文德殿,鱼郦才开口道:“多谢。”
她想回春熹殿,却被嵇其羽抬手拦住。
他道:“萧姑娘误会了,某奉太子之令,请您去东宫一叙。”
鱼郦疑心自己听错了:“现在?”
嵇其羽颔首:“是,现在。”
鱼郦觉得赵璟一定是疯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这么光明正大地去东宫,无异于将两人的关系过明路。
赵璟曾在金陵为质多年,乾佑帝和萧皇后一想就明白两人是怎么回事,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一个什么都知道,唯恐天下不乱的赵玮。
鱼郦问:“我若不去呢?”
嵇其羽笑了笑:“姑娘是聪明人,殿下要见你,你是躲不过的。”
鱼郦低下头,望着地上深浅交叠的影络,哀求:“让我的侍女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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