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父亲的嗓音低沉而威严,一瞬间让他分不清那声音是来自活人还是来自殿堂之上的先祖。
段奕仿佛遵循身体本能一样,在牌位架跟前跪了下来。
青石板的冰冷坚硬几乎立刻透过单薄的亚麻休闲裤渗进了膝盖,段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然后跪得腰杆笔挺。
段榕先见他跪下了,这才转过身,看向高大的牌位架,“你记得上次跪祠堂的事吗?”
段奕喉咙有点发干,“记得。”
段榕先接着问:“你记得犯了什么错?”
段奕停顿一下,继续低声回答:“不敬师长,违反校规。”
段榕先轻轻笑了,可笑容在那严厉老人的脸上,显不出分毫暖意,“看来是打得你服了。”
段奕垂下头,“那时候……不懂事,我知道错了。”
“那这次为什么跪,你知道吗?”
段奕依然低着头,语气里却生出了几分底气,“知道。
我瞒着家里跟男人私奔和结婚。”
这话说得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甚至透着点挑衅的傲慢。
预料之中的怒骂和责打都没有,段榕先的平静出乎他的意料。
段奕忍不住偷偷抬头,却看见父亲脸色平静。
这平静……往往是暴风雨的预兆。
段奕咬咬牙,继续说:“爸爸,对不起。
我都想好了,你们不就怕我这点丑闻影响荣唐吗?不就怕落了把柄在对头手里吗?放心吧,我放弃所有继承权,和荣唐再没关系,我的事业不在这里,这事一了结我就和小树……”
“啪!”
清脆耳光声响起,段奕身子猛地被带歪到一边,他被打得有点懵,脸颊里侧的肉被牙齿咬破了,血腥味溢满口腔。
没过一会儿,面颊上高高肿起鲜红的手指印来。
虽然脸颊肿痛,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笑,是不是该谢谢老爸没让其他人进来看他丢丑?
而且,老爸真的老了,又或者是他长大了,以前能一巴掌把他扇飞,现在却不过只让他身子跟着力度歪了歪而已。
一想到这点,却还是压不住的心酸,仿佛从骨缝里冒出来的怒火又一点点熄灭,他默默撑了地砖,重新跪直。
段榕先收了手,“你就跪在这儿,当着段家列祖列宗的面好好反省一晚上。”
一晚上,阴冷青石板,他妈的会跪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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