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梳开口。
金世风摇头:“口头保证不作数,立字据我也不放心,但你若真是求书若渴,倒是可以来我这里看。”
“什么意思?”
言梳问。
金世风道:“《望都夜十二卷》共分十二册,以金线钉装在一起,就算你看书快,一日也只能看完一册,索性我这段时日不会离开镜花城,便在我还留在镜花城的日子里,你来我处借书,我盯着你。”
一旁的商人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一来不怕被换被抄,二来你也看成了书,金老板挣到了钱,只是……不知道这笙箫场所里,是否真的有人能看得进书啊?”
宋阙竟无语凝噎,他倒是不担心自己每日来这地方能否看得进书,反而担心身边满眼写着好奇的言梳日日跟随自己来这儿,该看的不该看的,都被看进去了。
不等宋阙回答,言梳便道:“也可。”
她想起了什么,又道:“那你得给个半价!”
金世风觉得这少年有趣,像个俗人,耸肩答应:“半价就半价。”
言梳顿时亮晶晶的双眼望向宋阙,眼底似乎在说:看?我厉害吧?给你省了一半的银子呢!
宋阙:“……”
言梳的视线过于炙热,宋阙只能以手掌轻轻贴着她的后背拍了一下以示鼓励。
金世风给了身旁女子一个眼神,那女子顿时柔软地贴在了言梳身边,要给她与宋阙倒酒,橙黄色的酒液于金杯中晃荡,言梳端起来闻了闻:“有桂花香。”
“正是去年埋下的桂花酿。”
金世风抬手:“言公子尝尝。”
言梳朝宋阙看去,期待地问:“可以吗?”
宋阙低声道:“不可以。”
言梳哦了声放下金杯,金世风见状眨了眨眼,咦了声道:“言公子看上去应当也有十五、六了,怎么来个青楼还跟着兄长一起?十五、六都能成亲娶妻了,总不能事事都被家长管着,瞧你这乖巧听话的样子,该不会还没开荤吧?第一次来青楼?”
言梳觉得他说的话,听得懂又听不懂。
开荤是什么意思?
倒的确是第一次来青楼。
于是她点头,金世风又说:“那你可得好好看看,这处实打实的销金窟,温柔乡,多的是叫人溺毙的快乐,你若不会……”
宋阙眼底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向来好脾气的人,似乎耐心也被耗光了似的,忽而拉着言梳起身道:“明日再会。”
说完这话,言梳就被宋阙拉出了金世风的雅间。
金世风见两人离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被宋阙留在桌案上的银票,那银票压在了一口未动的酒杯下,一旁女子拿起来看了眼,哗了声:“三千六百两!”
金世风抬起酒杯的手一顿,不禁奇怪,这数量刚好就是他买《望都夜十二卷》一半的银子。
一旁商人古怪道:“来这处也不寻女人,真为了看书?我看那姓宋的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金世风噗嗤一声笑出来,与人又聊了几句,那商人酒足饭饱,起身出去放水,一直站在门外候着的玉棋才慢吞吞地走进来。
金世风瞧见她先是一愣,随后了然道:“方才那两个要买书的也是你领来的?”
玉棋点头,她瞧见金世风桌案上放着的辣鱼,嘴唇抿了抿,最终还是壮着胆子道:“大夫说,夫君不能吃辣的。”
“关你屁事。”
金世风呸了一声,刚咽下的酒便立刻辣住了嗓子,他猛地咳嗽了几声,玉棋连忙过去扶着他,又被他分外嫌恶地推开:“别碰我!”
等金世风咳嗽停了,他盯着袖口看了一眼,怒气爆涨,对着满屋女人道:“都滚出去!”
使钱的大爷发话了,一屋子的歌姬舞姬无不敢从,全都涌出了房间。
金世风瞪着身旁玉棋道:“包括你!”
玉棋不管他说的话,手掌轻轻贴着金世风的背安抚地顺了几次,她掌心温热,将金世风五脏六腑的疼都压了下去,而被他攥在掌心的袖口,露出了几点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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