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阙本担心言梳会否在湖上吹了太久的风而再度受冻感染风寒,但瞧见言梳通红的耳尖,低垂着下巴欲看不看地偶尔瞥他时,心中便警铃大作,眉心不自觉地皱起,呼吸也停了。
他恐怕不能再入睡了。
宋阙压下声音,没再看言梳:“我们回去吧。”
言梳点头道好。
乌篷船靠了岸,言梳跟在宋阙身边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从在船上宋阙醒了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心情瞧着也很糟糕似的。
言梳抓着他的袖子扯了扯,宋阙回头看她,听见她问:“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宋阙没有否认,反问:“我看起来很不开心吗?”
言梳点头:“早间你和我过来游湖时,脸上是带笑的,现在眉头都皱起来了,也不说话,走路很快,都不等我,一定是不开心了。”
宋阙愣了愣,道:“抱歉,我走慢些等你。”
言梳摇头:“我不是要你等我,你走快了,我可以追上去的嘛,但是你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的,宋阙,你是不是也有心事了?”
这句话叫宋阙停下了脚步,言梳仿若未见继续道:“我经常有心事,心里有想不通的就会主动与你说,说完心情就好多了,那你也可以这样对我的,你若是不高兴了,有心事了也可以和我说,或许你说完了,心情也能好许多。”
“为什么想让我开心?”
宋阙垂眸看向言梳牵着自己袖子的手,他的手指轻颤,很想把她柔软的小手抓在掌心,几番犹豫未决,不敢动,却想动。
“因为我喜欢你啊。”
言梳理所应当:“你高兴,我就高兴。”
这句话轻飘飘地从言梳的嘴里说出来,分量却极其重。
宋阙的内心在这一瞬好似柔和了许多,被狂风暴雨席卷过于脑海中残留的纷乱画面统统罩在了暖光之中,船上熟睡中的幻境不是他单方面的压制,而是两情相悦的索取。
“我现在就很高兴了。”
宋阙如是道。
“是吗?”
言梳停下脚步绕到他跟前,双手捧着宋阙的脸压下朝自己凑近了些,她眉心轻轻地皱着,杏眸于他的脸上打量,见他眼眸清朗,果然不似方才那么压抑了,不觉有些奇怪:“怎么说好就好了。”
她看得出来,宋阙当真挺高兴的,顺从地弯下腰让她细看他的脸,嘴角还扬着。
“那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又突然高兴了?”
言梳问。
宋阙轻声笑了笑,眉眼弯弯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因其联想,幻境丛生,他尚能回忆起在乌篷船中,言梳于他掌心下轻微的颤动。
她说她不怕,但宋阙怕,那些浅藏于他内心隐秘的涛涛只初现一角,他怕他还没理清便随性而为,也怕言梳会被其淹没。
宋阙的真心,只有经过了自己肯定,才好一丝一寸慢慢地给言梳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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