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溪流潺潺流进重华洞天,有水的地方就有无数的生机,余瑶一路走一路摘了些野果,就兜在怀里,兜了一大捧,红彤彤的颜色喜人。
洞天外,顾昀析倚石而立,姿态依旧懒散,一头如墨的长发像是自由流动的水,一路从肩头淌到腰际,肆意,妖冶,一如他本人。
远远听到动静,他抬了下头,满天绚烂的彩霞下,他眉目稍弯,隐隐像是勾了勾嘴角。
余瑶被勾得脚步一顿。
她朝顾昀析招了招手,却忘了自己兜里一捧的野果,现在三三两两滚落了一地,她又弯下腰去一个个捡起来。
红彤彤的果子,被两根长指捻起,顾昀析跟她面对面,半弯着腰,声音清和:“不生气了?”
余瑶认真地反驳他:“明明是你在生气,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缓一缓情绪。
我要是跟你置气,早早的就被气死了,也活不到这时候。”
“下回,好歹做戏做全套,不是走火入魔了?怎么还有闲心在外头赏景?”
顾昀析伸手,将野果放回她兜里,噙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子,道:“我真要走火入魔了,你就这么一边摘果子一边慢慢悠悠地回?”
余瑶捂脸:“你好歹也换套新的说辞。”
灿漫的夕阳下,顾昀析一身及地白衫,衣裳上细细碎碎的撒着温柔的色泽,衬得他原就清隽的面容更显温和与矜贵,眼尾的小痣颜色绯丽,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两三分清润:“你知道,就行了。”
你知道我未曾说出口的意思,就行了。
余瑶微怔,问:“我的血,你喝下了吗?心情好点了?”
顾昀析拍拍手上的灰,微微眯了眯眼,颔首,挑了后头一句回答:“好些了。”
余瑶笑起来:“那就好。”
“摘这么多野果做什么?能吃?”
顾昀析指着她兜里捧着的不知名红果,问。
“这叫赤葵,熬出来的水晾一夜之后,比竹水还好喝。”
余瑶看了他一眼:“你肯定没试过,等我熬出来,给你尝尝,你要是喜欢,就去找扶桑要些种子,种在鲲鹏洞里,三五年后就能结果,也不麻烦。”
顾昀析没再说什么。
余瑶知道他对这些一向没什么兴趣,因而也没多说。
“最近,四方皆乱,阎池逸散出一部分极恶之力,很快反馈到了六界生灵身上,你的情绪,也跟着不太稳定。”
余瑶有些担心地蹙眉:“是不是这个原因?”
顾昀析突然俯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脸颊,道:“没事,还能克制。”
他的忍耐力和毅力到底有多强,没人比余瑶更清楚。
最令人无助的是。
饶是以后情况真到了不容乐观的时候。
余瑶也帮不上他什么。
“昀析。”
她突然浅浅地叫了他一声,罕见的不是连名带姓。
顾昀析眸中像是蓄着一锅即将煮沸的水,开始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泡泡,他声音哑了些,低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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