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牢门到死还在束缚着他们。
“我的天哪。”
金发壮汉的声音微微沙哑。
郁飞尘的目光从那些微笑尸体上收回,扫了一眼其它人。
他自己是外来人,因此无论见到了什么,都能维持执行任务时必须的理智和冷静。
但白松他们不是,看到同为科罗沙人的同胞们如此凄惨又离奇的死状,眼睛睁大,脸色苍白,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与悲伤中。
而安菲尔德——
安菲尔德走在前面。
玻璃油灯暖橘黄的光芒里,他的轮廓显得柔和了,长发也被映得熠熠生辉。
他就那样提着一盏灯火行走在幽深的、两旁满是狰狞尸体的走廊里,步伐平稳,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当他从尸体上收回目光,微微垂下眼睫看向前方昏暗的道路,一种超越了阵营与种族的淡淡悲悯浮现在郁飞尘眼前。
他们穿过走廊,推开大门,寒风吹起了安菲尔德的披风。
那呜呜的风声像是悲伤的哭泣或鸣叫。
郁飞尘最后回望了营房一眼。
“有些人我有印象。”
他说:“被看守虐待过,没法起来。”
俘虏们出去干活的时候,那些被毒打而丧失行动能力的人没法过去,就还是被锁在营房里。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这一天,他们的金发壮汉和小个子也因为受到虐打倒在了营房里,没法出去干活。
然后,就在这一天,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都面带微笑死在了营房中。
“他们是怎么死的?”
大鼻子问:“巫术吗?”
如果化学教员格洛德在这里,可能就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了。
因为让所有人同时死在房里,同时又拼命想要往外逃的东西只有一种,那就是气体。
沉默中,白松忽然“啊!”
了一声。
他说:“我们在化工厂那边看到的东西……那些罐子!
那些罐子不是煤气罐……我在港口服役的时候,他们说有的军队会用有毒的气体当武器,像催泪瓦斯那样的东西。
他们肯定是在营房里被毒死的,可是为什么还会笑?他们为什么要毒死我们?我们——”
他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了,因为大家一起往前走,油灯照亮的区域,出现了两具收容所卫兵的尸体。
他们身上没伤,但也面带微笑,动作挣扎。
郁飞尘俯身检视这两具尸体,确认他们是货真价实的收容所卫兵。
“走吧。”
他说:“还得去化工厂一趟。
我怀疑是他们的毒气大规模泄露了。”
不然,为什么连收容所自己的士兵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