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没搭理他们,回到车旁禀报道:“郎主,人都买回来了。”
竹帘掀起一角,一个疲惫不堪的声音传来:“木枷去了吧,给他们弄点吃的。”
阿良愣了一下,现在就去掉木枷么?还要给饭?不过郎主下的命令,他可不敢反驳,躬身应是后,转过身,中气十足的说道:“郎主心肠善良,买下你们,还吩咐去枷。
你们别不识好歹,安分一点,到梁府之后,自有你们一口饭吃!”
这群人已经忍饥挨饿走了一天,如今听到有饭吃,还不用再带枷,立刻骚动起来。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如今饥荒这么严重,能到贵人家为奴,总比饿死荒郊要好上太多。
有几个机灵的,已经凑到阿良身边,想巴结一下这个未来的上司。
一个瘸着一条腿的汉子扯了扯还傻站在身边的青年,兴奋道:“弈延,这次咱们可有救了!”
那人却没有回答他的话,双目直勾勾盯着已经放下竹帘的牛车,心不在焉的“嗯”
了一声。
半晌后,发现竹帘没有再打开的意思,他才默默收回了视线。
第9章山匪
车队虽然添了些人,但是行进速度并没有被拖慢。
几个吃了饭,去了枷的青壮年,轻轻松松就能跟上牛车。
又走了大约十来里地,傍晚时分,一行人才在路边避风处停了下来,埋火造饭。
几个羯奴可没资格吃热饭,围在外圈的火堆旁,啃发给他们的麸子饼。
这饼子又干又涩,划的人嗓子眼发痛。
但是对于许久未能好好吃饭的羯人,还是难得的干粮。
用唾沫润着嘴里的饼子,郇吉碰了碰身边人,悄声问道:“弈延,你在看什么呢?”
他们俩是同乡,不过不是一个村子里的,因为一起出外逃荒才渐渐熟悉了起来。
这弈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为人仗义,又很有担待,多亏了有他从中周旋,两人才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一路上,郇吉都对弈延唯命是从,可惜前两天一时疏忽,遇上了官兵,才被锁了运回郡城。
谁能想到,半路上居然遇到了买主。
现在去了枷,还吃上了饭,郇吉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神色不再那么愁苦。
弈延收回了视线,低声道:“没什么。
那个买咱们的,是什么人?”
“谁知道呢?”
郇吉费力咽下了口中的干粮,“那些贵人,都是一个样子。
反正咱们也是出来逃荒的,卖给谁还不是一样?看起来,这家主人心肠不错,如果能给两亩地好好种田,已经是难得的运道了。”
郇吉说的是实话。
自从半年前离开原来的佃户,开始逃荒后,弈延就见识过太多的世间险恶。
家乡已经饿殍遍地,族人们本就艰难的日子变得更加苦不堪言。
他曾经还想着带郇吉北上幽州避难,谁曾想尚未动身,就被人捉了去。
这世上多得是为了一口饭就能把人活活逼死的凶恶之徒,善心反倒难得一见。
不过郇吉不知道,真正让他心神不属的,是刚刚竹帘后一闪而过的脸。
弈延幼年时曾经跟随父亲一起去过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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