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母继续说道:“那样的话,从今往后,你就只能是一个绣娘……而不是国子监学子的亲妹妹……怎么,你还想去么?你去的话,我也不拦着你。”
韩丽娘的脸慢慢涨红了。
就是她知事不多,也知道一个绣娘和一个学子之妹之间的差别。
一个仿佛一听就是低贱的,而后一个则一听就是清贵的。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韩母一边理着丝线,一边轻轻地道:“耐不住性子,怎么能指望将来。
丽娘,你总该知道,这当娘的,绝没有疼爱别人家的孩子,而害自己孩子的道理。
你是我亲生的,总是同花袭人怄气,岂不是显得下乘了?”
这个道理,韩母一直想要韩丽娘明白。
这一次韩丽娘生了许久的闷气,她故意拖着不安抚她,就是想要让她一下子记住了。
韩丽娘红了眼眶,终于低下了头,道:“娘,我知道错了。”
她认错一般地跟着韩母理了一会儿丝线,突然低声问道:“那,娘,如今哥哥他将来是有大前程的人,您总不会还想要他娶花袭人吧?”
她怎么没有想到这个。
若是韩母还有意让花袭人做媳妇,怎么能不管束她,任由她抛头露面,在外做工。
想一想,若将来被人认出来,哥哥只怕脸都要丢尽了。
韩丽娘心道。
韩母手上顿了顿,才对韩丽娘道:“你别同你哥哥说这个。”
韩丽娘闻言心中了然,笑着点了点头。
晚上的时候,花袭人便发现同她闹了许久别扭的韩丽娘突然又待她好了起来,见了她总是笑眯眯的。
饭桌上,韩丽娘还难得地给她夹了爱吃的菜,让花袭人差点儿受宠若惊——多日的别扭,这样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让花袭人不禁摸了摸鼻子。
好了就好。
花袭人又想。
过两日韩清元回来,韩母将他叫过去说了一番话,而后他就找到了待在院子里的花袭人。
花袭人正眯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看西边天上的不再晃眼的夕阳。
韩清元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陪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太阳被那宽阔的屋脊挡住,才轻声问道:“花妹妹,你是不是觉得很闷?”
花袭人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她一直在修炼,恢复实力,其实也不是特别地闷。
不过,她总是需要行动自由的。
“丽娘她们都能做针线打发时间……”
韩清元没有将话说完就闭上了嘴。
谁都能听明白,他是想问花袭人,为何别人都能,而花袭人不能。
花袭人一摊手,道:“我不会啊。
人人都有擅长的,我这双手天生就拿不了针线,能有什么办法。”
可韩母说,针线这种事情,就像写字一样,是能够练就的。
而花袭人却从未练过……这样的话,在韩清元心中滚了一遍,没能说出口。
他从来都劝不住她。
韩清元沮丧地想。
他坐在花袭人身边,直到天光昏暗下来,才最后不死心地开口道:“花妹妹,我不想你出去接那样的工。
我如今有靖王府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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