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宫人的脚步走出正殿,坐上了早就停在那里的步辇,一路缓行到了张灯结彩的望舒宫,又被宫人们簇拥着送入了寝宫。
“娘娘请稍作歇息。”
宫女们点亮房中的红烛,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宫。
颜鸢独自一人坐在床上,看着床上的龙凤烛烛光点点,从凤头慢慢烧向了凤尾,始终没有见到那个本该稍后就到的皇帝的身影。
莫非皇帝他病得很严重么?
莫不是三年前留下了什么旧疾?
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很快颜鸢皱着眉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当年她遇见他时,他身上确实受了些伤,但显然没有伤到要害。
后来她拖着他走出山洞后,他不慎犯了雪盲之症,她就干脆做了一张木筏,拖着他在雪原上走了四五个日夜……再后来,就遇到了巡山的差役。
从头到尾他都好好的,甚至连神智都是清醒的,不可能有难愈的重伤。
可是不论如何,皇帝却始终没有出现。
颜鸢本不想睡的,奈何一天舟车劳顿实在困得很,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床边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女。
“娘娘金安。”
宫女们一个个脸色苍白,声音都带着战栗。
颜鸢枯等了一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指尖冻得发僵,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问他们:“什么时辰了?”
带头的宫女跪俯下身,声音发颤:“回娘娘,卯时了。”
天亮了啊。
颜鸢搓了搓冻僵的指尖,转头望向窗外,果然窗外已经是青天白日了。
她随口问宫女:“圣上昨夜他没有来吗?”
“……回娘娘,是。”
床前的宫女全部都蜷缩了起来,就像是一窝还没出栏的兔子似的。
颜鸢看着觉得有趣,也不忍心为难她们,于是下了床绕开了她们,径直走到了梳妆台前,摘下了沉甸甸的凤冠。
宫女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帮着颜鸢把头上的钗环拆卸干净。
颜鸢望着镜子里,渐渐清爽的自己,只觉得神清气爽,舍不得再往脸上涂那些脂脂粉粉。
于是她想了想,轻声问:“圣上他病得严重么?可是在寝宫养病?”
她原本只是想探一探病情,谁知道身后宫女听了之后,面色比刚才还要苍白,指尖哆嗦成了筛子:“回娘娘,陛下他……他昨夜去了……栩贵妃宫里……”
栩贵妃?
颜鸢愣了愣。
早在她入宫之前,就在目前的口中知道过这位栩贵妃。
她叫宋栩尔,边疆一位县丞家的千金。
当年她拖着皇帝走出雪原之后,便力竭晕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在巡山的几个差役居住的临时小棚里,那几个差役差人去通知了当地管辖的县丞,便是这位栩贵妃的父亲。
四舍五入,她宋家确实是皇帝的半个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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