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栖回国这天刚过芒种,长三角一带向来入夏快,刚下飞机就明显感觉到气温差异。
她身上还穿着从希斯罗登机的一件羊绒开衫,热得立马脱搭进臂弯里,挎着包兴高采烈去取行李。
乘网约车又辗转一个多钟头,孟以栖才抵达富足的青阳县,在孟氏中医馆下车。
因着明天是端午节缘故,医馆大门两旁挂着菖蒲艾草,空气里独特的清香驱散去了午后的炎热。
街坊邻居刚在孟大夫这号完脉,一人配了一大袋子中药正走出医馆大门,七嘴八舌聊着要去菜市场买个紫砂壶回来,冷不丁从台阶下冒出来个黄花大姑娘,复制粘贴般的目瞪口呆。
还是明明妈妈先反应过来,一脸吃惊,“栖栖回来啦?”
“是啊,明明妈妈,好久不见。”
“喔哟——原来是栖栖啊,真是女大十八变,阿姨要是逛街去,在街上都不敢认了!”
叶紫妈妈表情夸张地上下打量孟以栖,哪里还是从前那个一到夏天就被何清捉去理发店剃倒刺头的小瘦猴子,也没了前几年本科刚毕业时的青涩感。
时过境迁,眼前的孟以栖皮肤保养的水当当,又喝了几年洋墨汁,十足的洋气感。
“王阿姨您真夸张,我前几年本科毕业回来,您也这么说。
不过要是街上真碰见了,您不敢认,我也会上前跟您打招呼:我,孟大夫家那个小的。”
王阿姨笑得合不拢嘴,“明明妈妈你看,栖栖还是老样子哦,嘴巴能说会道的。”
“这丫头嘴巴随何清。”
明明妈妈一针见血。
孟以栖就这样不嫌热得顶着大太阳与两位阿姨寒暄,阿姨们关心她的留学成果,她关心阿姨们的身体状况,直到医馆女主人从家送绿豆汤过来,见鬼般地撞见从天而降的小女儿。
“我的妈呀!
你怎么回来了?”
“妈——”
闻声转头,孟以栖热情似火奔向何清,“surprise!”
后者叫她吓得骨头酥软,眼眶瞬间涌聚热泪,母女两当着邻居面抱头痛哭一场,何清才扯开活生生的孟以栖,仔细打量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口里念叨怪她不提早通知,分明电话里说的是月底才能回国。
“你提早说多好,我和你爸爸能去机场接你!”
“我就一个箱子,用不着你们大费周章。”
“我们折腾我们愿意!
瞧瞧你干的事!”
“我就是想给你和爸爸一个惊喜嘛~”
见何清哭得稀里哗啦,孟以栖自觉惊喜过头,忙柔声哄她,“我不好,我不好,下次不再这么玩了。”
打发走街坊邻居,何清带孟以栖进了医馆,孟远方刚结束坐诊,亲自搀扶老人家送出来,嘴里念念有词作医嘱。
门外,孟以栖装病靠坐在走廊长椅,秀气的长眉往眉心里拢,再林黛玉似的咳嗽几声,弱不禁风学得九成像,“孟大夫,我近来似乎有些风寒,喉咙不太舒服,您替我把把脉吧,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天上掉下个孟妹妹来,显然把孟远方惊吓到了,眼圈倏然一红,本着医者的冷静自持把老人家送出医馆,回来时,孟远方在调皮的孟以栖头上轻刮了个毛栗子,“估计是在国外热水喝少了,去,多喝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