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熄了灯烛,垂丝君起身推门面出,眼前果然扑簌簌一片儿的鹅毛大雪,待到完全适应了黑暗,他悚地看见不远的大槐树下,常留瑟兀立在雪里,鬼影儿一般。
「我明白你在山洞里说的话了……」他的声音顺着北风幽幽地飘过来,一身单薄蓝袍立在寒夜之中,远得看不清表情,头上肩上却花白一片。
垂丝君见他衣衫单薄,不由皱了眉。
「你——」
「你要说的话,殷朱离都代你传了。
」
常留瑟冷冷打断道,「我不明白,难道你连当面指责我的勇气都没有么?需要让殷朱离来代为传达你对我的鄙视?」
垂丝君听了这些话,方才明白是关于那药的事,心中却又是一阵错讹,自己刚才只是将事实的真相告诉了殷朱离,而后便出了正厅。
恐怕是殷朱离自作主张把常留瑟叫出来说了话,他们二人本来就不待见,这谈话的内容便可想而知了。
但他还是问了一句:「朱离和你说了什么?」
常留瑟又是一声冷笑。
「他说,『我虽不懂情爱,但这世上所有以心计骗取之物,始终未能长久。
只希望你以后约束言行,不要再妄图以那些心计左右他人。
你们人生本就不长,又为何要处心积虑,殊不知这点伎俩,只能叫人耻笑!
』」
垂丝君知道这完全是殷朱离自作主张的言语,可是听起来却也并没有多么出格。
反倒是常留瑟反应如此激烈,哪里像是做错了事的人,倒有几分恶人先告状的意味。
他正这样想着,想见槐树下人影乍动,竟带出了窄窄的一道明光。
下个瞬间,常留瑟已冲至他面前,举了秋瞳要刺向他的咽喉!
垂丝君大骇,忙旋身闪躲。
然而前襟上依旧落了个窟窿,他心口一凉,胸中顿时恼怒起来。
再看那常留瑟自己也惊了一跳,手脚上顿时乱了章法。
很快便被垂丝君劈手夺去了秋瞳,压在槐树上喘息。
垂丝君怒道:「这是干什么!
大过年的,偏要来寻个秽气?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了!
」
常留瑟自然想要挣脱,奈何垂丝君使了全部的气力,直压得他生疼,于是干脆放开了嗓子吼道:「是我对不起你!
行吗?是我不该偷藏了春药来勾引你,我不该死皮赖脸地缠着你!
」
垂丝君听他一吼,反把心头的急火收了回去,手上一卸劲,常留瑟便脱了桎桔,紧跑两步立到石墩后面,整个人怕冷似的颤抖起来。
垂丝君这才发现常留瑟神色凄惶,脸上薄有红?,看来是借了几分的酒胆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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