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朱离怔了怔,随即笑道:「你一个秃驴,还会帮人梳头?」
摩诃没有回答,迳自捧起那一头滑如丝缎的长发,细细地持着,又用蓖子一小股一小股地梳了,慢慢缠绕起来,盘成一个单髻。
他的动作轻柔,举动更像是对于恋人的爱抚。
一番痴态,让殷朱离不自在地扭着脖颈,下意识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过了许久,摩诃终于放下梳子。
殷朱离瞥了一眼铜鉴,内里隐约照出一个清朗的人影,与平日的散发打扮大相迂庭。
他沉吟片刻,终是没有抬手拆掉发髻,反而对摩诃说道:「在散伙之前,我也还有个愿望。
」
「什么?」摩诃问。
「请你为我还俗一日,也算是对于旧时旧事的一个了断。
过后你再重新投入空门,重铸度牒,也算是一个新生。
」
摩诃不语,算是默认。
殷朱离便叫他去洞中拿出那三坛特殊炮制的酒来,而自己也准备着再次一醉方休。
尚是温热的酒坛子被摩诃用外袍裹着拿了出来,屋里殷朱离也已经备好了下酒的果品与菜蔬,其中不乏肉食,看在摩诃眼中,化为一个淡淡的苦笑:「你是想要我将所有的戒律都破一遍么?」
殷朱离也回敬他一个苦笑;「今日的你已不是和尚,又何必提到戒律,庸人自扰?」
两人相顾无言,便一同坐下来吃酒。
开坛,浓郁而奇特的酒香随着热气腾腾而出,清新馥郁中隐约夹杂着一股媚意。
殷朱离为彼此二人斟了两碗,率先举起来说道:「第一碗,我敬你,为了最初的最初,你救了我一命。
」
语毕,一饮而尽。
摩诃端着酒盏,目不转睛地看着殷朱离喝干了,接着也仰起了脖子将酒饮尽。
「多少年没有喝过酒了?」殷朱离看着他喉结上下起伏,同样的一碗酒,在他口中似乎显得格外美味,「味道怎样?」
摩诃放下酒盏,脸上已经染上了一层红晕。
「辛辣。
」他慢慢品味道,「后味却是甜。
」
殷朱离笑了笑,替他斟满了第二碗。
「第二碗,依旧是我敬你,为你一路护我周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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