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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着问:“爹爹看女儿今日这身衣裙可好看么?这百花繁枝的暗纹衣料是出自何处?今日连姑母都夸了。”
父亲不假思索地答道:“这是海外的暗纹工艺,价格虽贵,市面上却也多见,改日让你母亲送她几匹。”
我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无计可施,只得说道:“爹爹每日为生计操劳,女儿亦不能相助,愿爹爹珍重自身,便是女儿之福!
时候不早,也请爹爹早些歇息。
女儿这便回去了。”
父亲颔首道:“你今日想是累了,回闺房早些歇息,切莫胡思乱想。
曹先生去后虽如失股肱,家中之事为父还操持得过来,无需担忧。”
回到凌波水阁,蕊欣早已歇下,我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今日太子之语,分明意有所指,而父亲在我面前却不肯透露半分。
太子似乎没有必要骗我,而父亲多年经营绸缎生意,又怎会说错?孰是孰非?再想到路维扬表兄的取笑之言,拿起那块金牌看看,越发是辗转难眠,索性披衣起床,去看曹先生的手卷。
翻到棋谱一节,卷中写道,“博弈之道,贵乎谨严……法日:宁输数子,勿失一先。
有先而后,有后而先。
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
读至此,我不由得掩卷而叹。
我真是不懂,是棋局若人生,还是人生若棋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难道我如今竟也成了局中之人,分不清是非黑白了么?
夜凉如水,蕊欣将一件外衣披在我身上:“夜已深了,日间不累么,还不去歇息?”
她瞧见我手中金牌,问道:“可是在为这块金牌伤神?”
我本想说不是,却又想到所有的思虑的确因太子而起,点了点头。
她轻叹道:“你可知道今日刑部侍郎夫人告诉母亲,要提前迎娶大姐过门?只怕我们姐妹聚日已无多了。”
我微觉惊讶,道:“母亲如何说?”
她道:“还能如何说?已经许过人家,自然是他们家的人了,况且迟早总要分别,母亲自然是应允的。”
顿了一顿,她说道:“茉儿,姐姐提醒你,切莫如我一般,错爱于人,终究苦的是自己。”
我轻笑道:“姐姐教训,妹妹谨记。
不过眼下是姐姐多虑了。”
她目光掠过我的面容,半晌方轻轻地道:“但愿如此。”
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已是三月暮春时节。
刑部田侍郎府己将聘礼正式送了过来,议定芳逸于归之期定在六月初六。
家中早将芳逸的嫁妆准备起来,因是家中这些年来首次大办喜事,芳逸又是长女出嫁,父亲母亲的重视程度自不待言,所置办衣物、首饰等,无不华丽丰厚。
芳逸眼见家中诸人为她忙碌,甚是过意不去,苦劝父母一切从简,不须奢华浪费,无奈父亲母亲执意如此,也只得罢了。
芳逸定要去庙中为父母亲祈福,母亲便择了吉日,嘱我们姐妹三人同去。
因怕一路无人护持,除派了几个家丁跟随,也命人去路府问表兄维扬可有空闲一同前往。
不料维扬在宫中当值,那些太子太傅们管理学主甚是严格,难以告假。
但家中事务繁忙,母亲无暇分身,见二姨娘行事向来妥当,遂命二姨娘是日陪同我们姐妹前去。
我已多日不曾出门游玩,见这三月莺飞草长之美景,早已兴奋不己,随口拈了一首五律,坐在马车中高声吟道:“杏阁披青磴,雕台控紫岑。
叶齐山路狭,花积野坛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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