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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黎景的脸更红了。
他伸出手来在姜佚明的肩膀上敲了敲,力气不大,软绵绵的,倒像是在撒娇。
“你快别说了……”
吃过早饭后,姜佚明起身去厨房收拾碗筷。
等到回来时,他蹲在黎景面前,拉着对方的手说:“你想在这里再住几天,还是跟我回家去?”
听到姜佚明的话,黎景鼻子一酸,眼睛中氤氲起一团湿漉漉的雾气。
在黎景走后,姜佚明也很快搬出了滨海别墅。
这些日子以来,黎景先是漂泊异乡,后来又住进了申城市区拥挤狭小的出租屋。
而姜佚明呢,则是搬回了那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
可对他们而言,只有一同居住过的地方才算作家。
见黎景眼眶湿润,姜佚明连忙站起身来,将对方圈进怀里,说:“怎么好端端又不开心了?宝贝,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黎景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用接近哽咽的声音说:“好,我们回家吧。”
滨海别墅中,还保留着黎景当初未曾带走的衣物和日用品,所以他们没收拾太多东西,只带走了黎景的木吉他,其他的,留着以后空闲了慢慢收拾。
姜佚明抱着黎景走下楼梯,接着又一鼓作气抱着他走到了停车场。
饶是姜佚明身强力壮,最后也难免气喘。
上车后,姜佚明正要打火,黎景忽然将手覆在了姜佚明的脸上,他轻轻为姜佚明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真诚地说:“谢谢,辛苦了。”
姜佚明笑了一下,他转过头来看向黎景,说:“你知道刚刚抱你下楼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黎景不明就里,他怔愣了片刻,问:“什么?”
姜佚明语气很淡,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我在想,你摔断了腿,一个人从五楼的家里一步步走到一楼,走到路边,然后又一个人在医院里忙前忙后时,该有多疼?”
他目光深邃,像是一潭看不见底的池水。
说这些话时,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过了片刻,姜佚明说:“小景,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挺狠的。
不止对我狠,对自己也狠。”
黎景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他朋友不多,近来因为乐韵杯和琴行的工作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但大多局限于谈天说地,聊音乐、讲故事,跟谁都没熟悉到半夜可以麻烦对方陪自己看病这一步。
在疼痛难忍的关口,黎景不是没想过给姜佚明打电话,只是当时他对姜佚明的心意尚不明了,那时的他,宁愿一个人咬紧牙冠挨过去,也不愿意听到姜佚明口中的拒绝。
在那个无助到接近绝望的深夜,黎景的潜意识中始终有一道声音在质问自己,倘若姜佚明得知自己现在这么潦倒凄惨却还是不愿意伸出援手,那他又该怎么办?
他们还能怎么办。
若是放在往常,黎景必当不会将这些最深处的想法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