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凌眉这一叫,台下还真有一人飞身上来,那人年约六旬,面貌清癯,却是一个道士。
不是别人,正是凌眉与他几道邂逅的破观道人。
盛昌礁等人已惊呼道:“恩公!”
这几声惊呼,自证实了道人身份,没想到十几年前闻名江湖的武林盟主,竟然在荒山野郊做了一个伴黄卷清灯的道士。
凌眉之所以知道这道士是柳清岩,得从前晚说起。
她与沈辰宇在破庙借宿,初时并未见到那道人,他二人也未在意,在大殿中休息谈话,凌眉说:“我想去拭琴庄!”
话音未落,便听到偏殿中有些声响,像东西坠地,又像人无意中碰触到某处,她早非无知的小女娃儿,几年的江湖历练,闻声自知有异,却不知道是友是敌,当下不动声色,一边说话,一边细听。
这一凝神,就听到极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并不近前,显然只是在听二人说话。
沈辰宇一是内力不及凌眉深厚,二是没有凌眉这般的细心,再加上此时此刻,出了沈家庄,他以为自己和眉儿已经安全,自然并未在意。
凌眉不想他担心,也不说破。
待沈辰宇睡着后,她殿前殿后转了几圈,并不见一人,自知那人就在殿中,殿中除了老道,再无别人,当下转去后殿,只见那道人坐在蒲团上,手执拂尘,低眉垂眼。
凌眉站在他面前,他恍若未觉般不动不语,凌眉也不说话,只把一双深邃明亮的眸子投注在他的身上。
良久,道人抬起眼,声音平静却苍老:“施主有何事指教?”
凌眉看他一眼,知道先前坠落之物便是他手中拂尘。
他何事如此惊惶,竟然连手中拂尘也握不住了?回想自己说的话,凌眉心中一跳,自己一直觉得和尚方是出家人,却未想过道士也是出家人。
这一细想,她只觉心中激动无比,脱口道:“你是柳清岩?!”
道人抬头看他一眼,淡然道:“贫道出尘!”
凌眉一听,心中恼怒,冷冷道:“好一个出尘,你设谋毁了拭琴庄,害我爹娘,以为执上拂尘,取个名字叫出尘,便可将当日之事一笔勾销了吗?”
道人倏然面色惨白,握着浮沉的手不住颤抖,凌眉自知他便是柳清岩无疑,心中的恨意顿时铺天盖地。
手中剑刷地出鞘,便向柳清岩刺去。
月影光滑,剑身流光闪烁,这一剑是凝恨而发,又快又急。
也难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些年的寻找,凌眉心中的仇恨早已要燃烧了她,此时仇人在前,哪里会手下留情?
柳清岩脸色恢复平静,低眉执拂,不避不闪。
剑已及衣,凌眉倏然想起当日盛昌礁所说的诸多疑点,如是自己此时杀了这柳清岩,只怕这些疑点便再也无人知道了。
盛昌礁说他是引咎出家,那么此人还不是十分可恶,此时不还手,想是想借了自己的手,求一个心安,自己岂能成全他?想到此处,慌忙收剑,好在她的剑势本是柔韧,收发由心,所以未伤到自身。
柳清岩倒是讶异地抬起眼来看她,问道:“为什么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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