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钟鸣忽然感觉背上刮过一阵冷飕飕的风,他扭头看看景玲,后者的脸上也是极不自然,他脑子里的叫嚣开始剧烈起来。
许欣宜拢好花,满意地回过身来,扫了一眼坐在沙发里局促不安的梁氏夫妇,顿了好一会儿才又笑道:“我跟他说,我不清楚这是谁的的主意,但肯定不是钟鸣的意思。
我平生最恨有人干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生生地把一个家搞得家不像家,人不像人。
钟鸣是我儿子,他明白这一点。”
景玲立刻陪着笑开口接茬道:“是啊,妈,钟鸣一直跟我说您掌管这一大家子不容易,他只恨自己分身乏术,不能替您再多担着点儿,怎么可能做这种拆台的事情。
这冯奕啊,还真让您说对了。”
她忍不住朝梁钟鸣瞥了一眼,“的确只有那么点儿小聪明。”
梁钟鸣保持缄默,他既不能为冯奕作任何辩解,也不能与面前的两个女人一起同仇敌忾地指责冯奕,虽然他明白,这事十有八九确为冯奕所为。
他太了解冯奕了,为了一个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地运作,只是这一次,他竟然敢瞒着自己偷偷动作,心里也不禁起了几分愠意。
“钟鸣,我知道现在到了一个非常时期,孩子们都大了,我呢,也老了,是时候退休了。”
梁钟鸣屏住一口气,他等待许久的时刻终于来临——许欣宜开始肯正面与他谈这个棘手却又不得不解决的问题了。
许欣宜却不性急,吩咐阿姨把炖了半天的甜品端上来给那二人品尝,又是一番没有营养的谈论之后,她才缓缓切回原来的主题。
“你跟志远都是我儿子,你是长子,才能又在志远之上,按说我应该把位子让给你。”
梁钟鸣一听这口气,心里早已明白自己的归宿,他短暂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经不再惶恐不安,反而是一片海样的静谧。
倒是一旁的景玲,握着碗的手有一丝极轻微的颤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许欣宜的脸微微沉下去,继续说道:“可你父亲这次却把事情做绝了,他把名下所有的股份都给了你,他是打定主意只认你这个姓梁的儿子了。”
她的口吻越来越凌厉,让景玲心惊肉跳,她禁不住微微侧身,偷偷打量丈夫的神色,梁钟鸣只是默然听着,没有太多表情。
许欣宜长叹一声后道:“他这是要逼着我效仿他啊!
许家的股份只能还留在许家!
否则,呵呵,倒拂了他的一番心意。
只是,这样一来,这董事长之位,我就更难定夺了。”
此言一出,谁都明白大局已定,许欣宜审视的目光和严景玲凌乱的眼神一并投向如入定一般坐着不动的梁钟鸣,彷佛他才是那个真正拿主意的人。
许欣宜的语气又恢复了原先的柔和,淡淡地问:“钟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梁钟鸣很想放声大笑,笑父亲的“报复之举”
,笑妻子的天真,笑冯奕的自作聪明,也笑自己心头那点可怜的幻想,现在好了,尘埃落定,他再也不用这么心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