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还肯叫我一声妈,还愿意来看我。”
许欣宜不无嘲讽地望着他道。
梁钟鸣倒也泰然,“您终究养育过我。”
许欣宜哼了一声,却失去了往日的尖锐,幽幽地问:“志远呢?”
“他在疗养院。”
她的脸色灰了一灰,但没有过多的惊慌,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他又怎么了?”
梁钟鸣看了看她,踌躇着道:“他想自杀。”
她一阵猛咳,直到面庞通红。
“要给你倒点水么?”
他关切地问。
许欣宜摆手,努力让自己平息下来。
梁钟鸣安静地看着她,不得不心生佩服,她鲜有娇弱的一面,哪怕如今已一败涂地,却仍能镇定如斯。
“钟鸣,我一直知道你不简单,但这次还是低估了你。”
许欣宜终于能开口说话了,“你跟你父亲一样隐忍,但比他强了许多,他一生也没做成过什么事情。”
梁钟鸣苦涩地笑笑,道:“这并非我本意。”
话一出口,他不禁自问,自己的本意究竟是什么呢?
抬眼看看床上的许欣宜,虽然眸中有感伤,却依然沉着冷静,她看着自己时,没有半分母亲看儿子的慈爱,而完全将他当成了一个劲敌,这让梁钟鸣感到无尽的悲哀。
可他很快释然,因为他知道,即使是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许志远时,她的眼眸也并没有柔软过几分。
这个女人,其实并不适合做母亲。
许欣宜也笑了笑,“是啊,我养了你这么久,你的脾气还是知道一些的,能忍处则忍。
这些天,我躺在床上,也经常在想,你的异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为了那个女人么?可你并没跟她在一起。”
梁钟鸣背剪双手在她榻前站着,给她一种仰视的压抑感,她觉得很不舒服,指指窗边的一张椅子,对他道:“你坐下来说吧。”
口气如从前那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他没有反对或者讥诮,轻轻笑了笑,走过去坐下。
许欣宜叹了口气,继续道:“是因为‘他’吧?”
简单一个字,两人心下却都了然,梁钟鸣的脸色凝重起来,她看在眼里,惨淡地一笑,“果真如此。”
梁钟鸣沉默良久,缓缓低语,“他过世前一直在等你,可是你没来。”
许欣宜的脸上毫不动容,仿佛还有一层浅淡的嘲讽,这一如既往的神色彻底激怒了梁钟鸣,但他没有发作,长久以来,他习惯了将各种喜怒哀乐隐藏在心底,即使大喜大悲,也能在外人面前不动声色。
他的嗓音却因此而有些沙哑,“我知道他曾经对不起你,可他已经忏悔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让他走得舒心一点?”
许欣宜冰冷的目光转向他,“你要知道原因么?好,我告诉你,因为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过得是舒心的。
为了嫁他,我连自己的家庭都割舍了,可他是拿什么来回报我的?他——让我成了别人眼里的笑话。”
她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