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奕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扫荡殆尽,眼里有精光迅速聚敛。
他感到愤怒,怒梁钟鸣的不争——他还是这样,唯她的命是从,哪怕是件小事,也会含着屈辱,不折不扣地去完成!
双手紧握成拳,冯奕却忽然呵呵笑了起来,紧盯着一脸严肃的梁钟鸣,“梁总,您把我看得太有能耐了,姚伊楠的升迁完全是恒久自己的意思,我又怎么干涉得了?!
再说,即便我去说了,以那丫头心高气傲的脾气,您觉得她能甘心吗?”
他冷冷一笑,“许董这么算计,真是未雨而绸缪啊,是不是……许公子要回来了?”
梁钟鸣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了。
他不得不承认,冯奕的嗅觉一向是灵敏的,某些时候甚至高过自己。
冯奕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并无深究的意思,却悠悠地道:“姚伊楠的事,我去说未必有用,但是您去,一定行。”
梁钟鸣的眉心猝然拧紧,不满地低唤道:“冯奕……”
如果这种事都要他亲自出面,成何体统?
山那边是海山:说服(16)
冯奕笑着摆了摆手,挺起腰凑近他,“我的意思是,您去找姚伊楠本人谈,别人的话她未必听得进去,但您的话,她肯定会听。”
他话语里含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仿佛证据确凿,梁钟鸣的心冷不丁晃荡了一下,手里的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痕。
冯奕的目光扫过那道显而易见的痕迹,嘴角不觉地弯起。
他看了看腕表,站起身来,眸中含着深意,却极为恭谨地回道:“梁总,您还有别的事吗?我跟启华的邱部长约好十点见面。”
梁钟鸣的眼睛还怔怔地盯着那道泄露他心事的划线,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说:“去吧。”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斜长的身影,那是伊楠的,她正盘腿坐在半旧不新的地板上,面前散乱地摊满了报刊、碟片、小饰品等杂物。
她埋着头,不紧不慢地整理着。
与人合租的房子人员交替频繁,一年下来,几个同学陆续都搬走了,剩下的几乎全是伊楠不认识的人。
她工作又忙,与不熟悉的人混住在一起,难免有诸多不便,权衡再三,遂出来找了个小套间。
她搬出来已经快一周了,直到周日才真正空闲下来收拾收拾。
她毕业不过一年的光景,想不到东西还挺多的。
伊楠虽然性格外向,骨子里却是个恋旧的人,很多东西都舍不得扔弃,只得找地方收藏起来。
这一点,她跟爷爷倒是很像。
一想起爷爷,伊楠就忍不住心存愧疚。
她有小半年没回家了,虽然每个月一领薪水,就会一天都不耽搁地把至少二分之一的钱给他们寄回去,但心里隐约觉得爷爷奶奶现在渴望的大概不是她的钱,而是希望能常常见到她。
当然,他们是不会直接跟伊楠说的,反而总是劝她安心工作,对她的杰出成就自然也感到欣慰和自豪。
每次从家里返回C市时,二老眼里流露出来的不舍和担忧让她觉得格外难受。
她也提出要把他们接来一起住,但二老异口同声拒绝了。
他们不想给孙女添麻烦,况且在乡下住惯了,换个地方实在不容易适应,年纪大的人,对乡土有着异常的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