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在宫中饮了太多酒,脑子有些不清醒,看见晚云路过梅园,一时犯糊涂,起了歹念,所以……”
他说得自己都有些脸红了,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总之,都是我的错,母亲别为难她。”
周夫人也羞愧难当,她在屋外的时候,确实看见晚云在挣扎反抗,周穆的过错是无论如何地抵赖不掉的。
“晚云,让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母亲一定好好教训他。”
周夫人先是安抚两句,又如晚云所料,话锋一转,开始替周穆开脱起来,“只是你大哥这般失态确实是醉酒所致,并非有意欺辱你。
且这种事传出去有损你清誉,你可别让外人知晓了,若有什么怒气你便冲我,母亲绝无怨言。”
晚云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只想快点逃离这尴尬的场景,她把这个难堪的局面留给周穆去收尾,只怯生生地点了点头,眼含泪光,默默退了出去。
她憋着一口气,一路小跑回禾风院,直到进到卧房,关上房门,跑到桌旁坐下,才捂住脸,趴在桌子上哭泣不止。
她差点又犯下弥天大错了,明明已经做好抉择,打算和他一刀两断,可面对他炽热的爱意,那些绝情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反而在他的猛烈攻势下,一步步退让,一点点妥协。
对周穆今晚的用意,她自然是一清二楚,他要将他们牢牢拴在一起,不给彼此留退路。
晚云不禁问自己:所以,他也在害怕吗?明明舆图已经交出去,按照原定计划,他们随时可以离开,他又何必急在这一时,非要在将军府内与她私通呢?
他大概也和她一样,内心没那么坚定吧,晚云如此想着。
只是面对这份不坚定,他们做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她选择退却和逃避,抛下一切独自离开,而他选择推自己一把,把两人彻底置于奸夫淫妇的位置上。
晚云心中充满了纠结和迷茫,不知明日该如何面对周穆。
是对他恶语相向,把他对她的亏欠细数一遍,然后愤然离去?还是苦苦哀求他,不要再来纠缠,放她离开,从此各自安好?亦或者,他们一起背负那些骂名和枷锁,坚定不移地在一起,逃离这座巨大的樊笼。
纷繁的思绪在脑中绕来绕去、越搅越乱,她实在想不出答案,除了大哭一场,再也找不到可以释放情绪的方式。
她哭到声嘶力竭、肝肠寸断,直到干涸的眼眶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她极度疲倦,在凳子上呆坐许久,哪怕听到“吱呀”
的开门声,也没有精力转头去看一眼。
“云儿,你还没睡吗?”
周砚温润的声音,从珠帘外传来。
晚云有些恍惚,神情木然地望向珠帘下,一双沾满霜雪的羊毛毡靴映入眼帘。
周砚单手掀开帘子,大步走进来,先是脱下手上的兔毛手套,往桌上一扔,再取下头上的垂耳貂皮风帽,随手一放,拉过凳子坐到晚云身旁,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他身后的大氅还挂满冰碴,肩头上的积雪在屋内暖烘烘的热气下,开始融化成水珠。
冻得通红的脸颊已经开裂起痂,每一条裂纹沟壑都在诉说着这段路途的艰辛。
晚云愣愣地喊了声:“周砚。”
原以为已经哭干了的泪水,此刻又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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